杀死这个走阴人 第297章 国运所系

首辅听到王主任的禀报后，缓缓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顺手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摘了下来，放在桌面上。他目光温和地看向王复生，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抬手示意了一下：“小王同志，来了啊，别站着，快请坐。”

就这么一句平常的话，却让王复生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以前他只能在电视新闻里、网络视频上看到这位执掌国柄的老人，那感觉是隔着千山万水的遥远与敬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真切地站在对方面前，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在张处长面前，他顶多是有些拘谨；在王主任面前，他心怀尊敬，尚能对答；可此刻在首辅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出家门口、没见过任何世面的乡下小子，大脑一片空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首……首辅？”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两个重若千钧的字，感觉舌头都不听使唤了。一边说着，一只手还不由自主地、无意识地揪住了自己衣服的下摆，用力揉搓着，试图借此缓解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紧张。

首辅将他这副窘态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一些，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显得更加慈和：“小王，别这么紧张。我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你本人，但早就‘认识’你了。我见过你的相片，看过一些关于你的视频资料，更多的，是从国处长那里听来了不少关于你的事情。”他语气放缓，带着一丝感慨，“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

“老人家，您……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太高看我了！”王复生一听“年轻有为”这四个字，慌得连连摆手，脸都急得有些发红，“我、我还年轻，不懂的事太多了，就是运气好了点，真的，当不起您这么夸……”

看他急得像是要跳起来辩解的样子，一旁的王主任不由得莞尔，他走上前，温和但不容拒绝地轻轻扶着王复生的胳膊，将他引到首辅办公桌对面那张宽大的椅子上坐下。

“坐吧，小王，放轻松点。”王主任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今天首辅是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就是想亲眼见见你，跟你聊几句，你别有压力。”

首辅也配合地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看向他，语气带着长辈般的调侃：“是啊，快坐好，别客气。怎么，是不是见到我这个老头子本人，跟电视上不太一样，有点失望了？”

王复生顺从地坐在椅子上，柔软的皮质椅面似乎给了他一点支撑感，让他稍稍缓过一口气。听到首辅这么问，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话语里带着未经修饰的直率：“不失望！一点也不失望！就是……就是感觉您不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那么威严，看起来特别和蔼，跟我家邻居大爷似的……”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赶紧闭上了嘴，有些忐忑地看向首辅。

首辅非但没有丝毫不悦，反而被他这憨直的回答逗得轻声笑了起来，他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而真诚：“威严，那是留给外人看的，是工作需要。对待我们自己人，对待像你这样为国家做出贡献的同志，当然要和蔼一些才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谈话的氛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正题。首辅的神色依旧温和，但眼神中已然透露出属于决策者的专注与凝重。他并没有绕圈子，直接与王复生谈起了那些从地府带回的、关乎国运的“土”与“石头”。

谈话主要是首辅在说，王主任在一旁专注地倾听，手中的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而无声地记录着要点。王复生则像个特别认真的学生，身子坐得笔直，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他很多专业术语和宏观分析听得云里雾里，但核心意思却能明白——他弄回来的那些东西，对国家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其间，办公室的门偶尔会被轻轻敲响，有工作人员拿着急需处理的文件进来，请首辅签字或做出紧急指示。每一次谈话被打断，王复生就老老实实地安静等着，看着首辅快速浏览文件、做出决断，心中不由得感慨：这位老人肩上扛着的，是整个国家的重量。

在一次谈话间歇，首辅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目光重新落到王复生身上，语气变得格外深沉而有力：

“复生同志啊，”称呼不知不觉变得正式而亲切，“你带回来的这些特殊稀土和贵金属，其意义远不止是‘珍贵’两个字可以概括的。它们不是普通的矿产，而是……战略的‘杠杆’，是打破平衡的‘钥匙’。”

他微微向前倾身，仿佛要强调接下来的每一个字：“你应该知道，在高精尖制造、国防军工、未来科技，比如新一代战机、航天发动机、超级计算机、甚至是人造太阳这些领域，很多技术的瓶颈，卡就卡在那么一两种关键材料上。没有它们，我们的设计图纸就只能是图纸，很多国之重器就只能停留在想象阶段。”

“而你现在提供的这些资源，”首辅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其纯度、其特殊的物化性质，尤其是其中几种我们此前仅存在于理论推演中的同位素，恰恰能填补上这些最关键的空白。这不仅仅是解决了‘有无’的问题，更是让我们在起跑线上，直接站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首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王复生耳中：“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更快地打造出维护国家安全的坚实盾牌，可以在关乎未来的科技竞赛中抢占先机。往大了说，这甚至有可能悄然改变世界战略力量的对比，为我们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赢得极其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他看着王复生有些茫然却又努力理解的表情，总结道：“所以，我说你立了大功，说你带来的东西能改变格局，绝非虚言。这不是你理解中的那种‘财富’，这是……国运之所系。”

王复生听得心潮澎湃，虽然他依旧不能完全理解那些技术细节，但“国之重器”、“国家安全”、“民族复兴”这些词语的分量，他感受到了。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感觉自己之前那些冒险和折腾，突然间都变得无比值得。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憋出一句：

“老人家，我……我明白了。能用得上，就好！”

首辅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王复生：“复生同志，你能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这很好。但是，光明白这一点，还远远不够。”

王复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写满了疑惑：这还不够？那还要明白什么？难道要把它们炼成仙丹才算够吗？

首辅看出了他的不解，没有卖关子，直接点明了核心要害：“关键在于，这些足以影响国运的战略资源，其供应渠道，目前是不是完全、且只能依赖于你一个人？”

王复生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头。这一点他非常清楚。且不说他与地府，特别是与明王之间那层独一无二的关系是打通渠道的关键，就算退一步讲，杨小白和冥罗昙也能往返阴阳，但杨小白那家伙性格太过……超然物外。他的座右铭大概是“我不把钱当钱，所以你们也别想用钱来跟我谈事”，让他去跟国家谈这种国家层面的、涉及巨大利益的矿产交易，简直是对牛弹琴，绝对谈崩。所以，这条线，目前确实只有他能走得通。

“所以，复生同志，你现在的作用，按照我们内部的评估，已经不再是简单的‘特殊人才’或‘贡献者’了。”首辅的语气平稳却带着千钧之力，“你的战略层级，需要被提升到最高级别。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国家安全的绝对角度出发，你处于最安全的状态，应当是接受国家全方位的、无死角的保护。”

“全方位……是什么意思？”王复生下意识地问道，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首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王主任。王主任会意，接过话头，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解释道：“所谓全方位保护，意味着你需要处于一个绝对可控的环境里。通俗点说，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安全守卫、生活监控。届时，即便是你的直系亲属想要见你，也需要提前打报告，经过严格的审查与批准程序才有可能实现。”

“那怎么可能？！”王复生惊呼出声，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想到那种失去所有**、连见家人都要层层审批的生活，他感觉比坐那颠簸的军机还要难受一百倍。这哪是保护，分明是最高级别的软禁！

首辅和王主任看到他如此激烈的反应，对视了一眼，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同时流露出些许“果然如此”的笑意。

“当然，”首辅开口，安抚着王复生的情绪，“这仅仅是我们基于常规逻辑提出的最初级方案。但后来，我们听取了国处长更详细的汇报，特别是关于你那些……嗯，超越常规的特殊能力之后，我们意识到，那种僵化的保护方式，不仅不现实，更可能扼杀你这种特殊人才最大的价值。很可惜国处长此刻正在外公务，否则由他来向你解释更为合适。”

王主任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目光重新回到王复生身上，语气变得正式而充满诚意：“王复生先生，基于你能力的特殊性和不可替代性，经过慎重研究，我们决定采取一个更灵活、也更尊重你个人意愿的合作模式。”

他稍微停顿，确保王复生在认真倾听：“首先，在人身自由方面，我们原则上不限制你在国内的大部分活动。当然，出于安全考虑，如果你有出国计划，需要提前向相关部门报备并获得审批。这是底线。”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为了表彰并回报你的巨大贡献，由首辅、次辅及相关部委部首共同决议，我们拟定了以下合作方案：”

王主任条理清晰地阐述道：“第一，我们将在琴岛，优先建设第一家高标准的精炼工厂，专门处理你提供的特殊矿产。在这个工厂里，你将以唯一核心材料供应商的身份，获得 20% 的干股。”

“第二，我们将以此为基础，组建一个国家级的大型矿业集团，长远目标是在全国范围内建设十家以上的同类精炼工厂。在这个未来的集团总公司层面，国家资本将出资占股60%，工厂所在地的地方政府出资占股20%，其余20%面向市场进行战略性融资。而鉴于你的特殊与核心贡献，我们决定，在这个集团总公司里，直接授予你 5% 的不可稀释原始股。”

说完这一切，王主任合上文件夹，脸上带着温和而期待的笑容，看向王复生：“王先生，对于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如何？这既是对你贡献的实质性回报，也最大限度地保障了你个人的生活自由。我们希望，你能与国家，成为真正紧密的合作伙伴。”

王复生听着这一连串的数字和规划，脑子有点发懵。20%的工厂干股，5%的集团总股份……他虽然对商业运作不算精通，但也明白这背后代表的将是何等惊人的财富与地位。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失去自由！

巨大的惊喜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张了张嘴，最后憋出一句：“我……我没意见！谢谢首辅！谢谢王主任！就是……这家集团公司需要投入多少钱啊？”

王主任笑着说|：“那个投入是天文数字，我们先走好第一步。”首辅目光沉稳地看向王复生：“成立国字头的集团公司，那是远景规划，是第二步。要想走好第二步，第一步必须走得扎实，见到实实在在的成果。”

他微微前倾身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所以，我和上面的同志，对琴岛这座首座精炼工厂，寄予了极高的期望。它不仅仅是一座工厂，更是我们整个战略布局的基石和试验田。”

他看着王复生，语气放缓了些，带着点探询：“复生同志，你对建设一座现代化、高标准的特种精炼工厂，需要投入多少，可能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吧？”

王复生老老实实地摇头：“确实没概念。我只知道肯定要花很多很多钱，而且感觉……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月两月就能见到回头钱的。”

旁边的王主任适时接过话，给出了具体的数字，让模糊的概念变得清晰：“根据我们初步的规划和测算，这座工厂的前期投入，最低预算也在九十亿人民币左右，如果考虑到所有尖端设备和最高标准的环保、安全要求，总投资可能会达到一百二十亿。”他顿了顿，补充了另一个关键信息，“而且，这已经是在所有流程特事特办、一路绿灯的前提下预估的。从选址、勘探、规划设计，到厂房建设、设备安装调试，直至最终投产，最快最快，也需要两年时间。”

首辅微微颔首，目光掠过王主任，最终再次定格在王复生脸上，那眼神中带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和一种深沉的期盼：“两年，听起来不短啊。但我们面临的机遇和挑战，不会等我们。我是真心希望，能在有生之年，亲眼看到我们中华民族，凭借我们自己的努力和智慧，真正地、稳稳地屹立于世界之巅。”

他语气恳切，带着托付的意味：“复生同志，国家的力量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提供所有支持。但最核心的那把‘钥匙’，始终掌握在你手里。未来，在这方面的工作，就由王主任和国处长全权代表我，与你进行具体的沟通和协调。”

这番话，其实也间接指明了未来的组织架构——不出意外，待集团公司成立之日，王主任便是执掌这庞大战略资产的董事长的不二人选。而作为核心资源提供者和创始股东的王复生，也必然会在董事会中占据一席之地。

首辅今日亲自出面，与王复生进行这场最高级别的对话，其深意也在于此。有些事，由最高层亲自定调、亲口承诺，其分量和效果，远非下属执行人员所能比拟。这既是对王复生个人价值的最高认可，也是为了彻底坚定他与国家并肩同行的信心，将个人命运与国运更深地绑定在一起。

“就这样吧，”首辅最后温和地说道，结束了这次意义非凡的会面，“复生同志，记住，你肩负的，是国家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