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位外人离开,王府那扇沉重的大门缓缓合上,门内外的空气仿佛都瞬间变得不同。刚才还一派雍容华贵、礼仪周全的王府,像是骤然卸下了千斤重担,瞬间“活”了过来,充满了轻松欢快的市井气息。
王复生第一个受不了,他一边扯着领口,一边随手就将那件价值不菲的立领礼服扒了下来,团了团扔给旁边的顾管家:“哎呦我的妈,可算能透口气了!这玩意比铠甲还沉!”
老顾哭笑不得,忙不迭接住这件堪比艺术品的衣服,嘴里念叨着:“我的老爷诶,您轻点儿,这料子娇贵……”转头就赶紧招呼不远处的浣衣婢楚砾:“楚丫头,快,把这衣服仔细刷一刷,找个好地方挂起来,可别皱了!”
另一边,杨小狐也早就憋坏了。她用力摇摇头,散开那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将头上那些沉甸甸、亮闪闪的宝石发饰叮叮当当地解下来往侍女手里一塞,接着就踢掉了那双让她脚疼了半天的高跟鞋,光着脚丫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她冲着波斯和米璐一挥手,嗓门都亮了几分:“走走走!赶紧把这身行头换了去!我的老天,请客吃饭比打架都累人!”
柳七娘看着她们猴急的样子,也不由莞尔。她虽还保持着从容,却也由贴身婢女绛珠扶着,款款向后院走去,显然也是要去换上舒适的家常衣裳。
就在主母们去换装的功夫,大厅里已然变了一番天地。方才那些摆放着珍馐美馔的精致小桌被仆人们手脚麻利地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几个结实的长条木桌,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粗瓷大碗和不锈钢盆。阴差周德彪一直没有在客人面前露面,结果他是跑后厨帮忙去了,他带着厨房壮汉们,喊着号子,抬上来一个个巨大的食盘、食盆。
好家伙!那场面,比刚才的宴会要生猛多了!盆里、盘里堆尖地装着:
黑椒澳洲和牛粒,大块大块,油光锃亮;
比小孩胳膊还粗的阿拉斯加帝王蟹腿,保证人手至少一根;
法式香煎鹅肝,虽然是用大铁盘煎出来的,但香气一点不差;
葱烧顶级关东参,浓油赤酱,看着就下饭;
芝士焗小青龙,金黄喷香;
油泼东海大黄鱼,呲啦作响……
除此之外,还有堆成小山的大对虾、卤得金黄诱人的大鸡腿、酱爆的海螺肉……琳琅满目,热气腾腾,充满了让人食欲大动的锅气!
首席掌灶孟回香拿着她那把标志性的大铁勺,“当当当”地敲着盆沿,嗓门洪亮地喊道:“都别急!都别抢!好吃的有的是!按顺序来,别挤别挤,万一谁磕了碰了,或者把好菜扣地上了,那多不好看!”
副手庖胜也扯着脖子附和:“就是!好吃的不怕晚!老爷今天开恩,酒水管够,肉食管饱!大家伙儿都把肚子敞开喽!”
这话引得众仆人和孙经理带来的那三十个帮忙的保安和女服务员一阵哄堂大笑,气氛热烈得像要炸开。
就连平时总板着一张扑克脸的顾管家,此刻也眉开眼笑,他站在台阶上,挥着手指挥道:“厅里虽然宽敞,但咱们六百多号人也挤不下!大家伙儿受累,把桌椅都搬到院里去吧!今儿晚上天好,不冷不热,院子里灯火通明的,亮堂得很,比屋里还舒坦!”
“好嘞!”
“顾管家说得对!”
“可不能弄脏了老爷的客厅!”
“院里吃更痛快!”
众人齐声应和,手脚麻利地开始搬运桌椅。方才还极尽风雅的宴会厅,转眼间就变成了热火朝天的大食堂中转站。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人间烟火气和家族凝聚力的狂欢,在这座深宅大院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院子里此刻已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那啤酒一桶一桶地摆开(每桶足足四十斤),龙头一开,金黄的酒液哗哗流入海碗;白酒直接搬来了泥封的老坛,拍开泥封醇香四溢;红酒也推出了好几个半人高的大木桶。 平日里精细的甜品也换了画风——马达加斯加香草冰淇淋和冰镇杨枝甘露,都用不锈钢保温桶装着,管够管饱! 旁边堆成小山的,是日本晴王葡萄、泰国金枕头榴莲、烟台苹果、昌乐西瓜,专给大伙儿解腻消食。
正当气氛越来越热烈时,王复生带着几位夫人出现在了院子门口。这回,他们都换下了宴会时繁复的礼服,衣着虽随意却丝毫不失体统。王复生一身舒适的暗纹绸衫,柳七娘是月白的常服外罩一件淡青比甲,杨小狐和波斯,米璐也各自穿着用料讲究的绣花裋褐,头发都重新梳理过,挽着简单的发髻。这身打扮既去了拘束,又依然维持着主人家应有的雍容气度。
“老爷和夫人来了!”有人眼尖,高喊了一声。
顿时,口哨声、欢呼声、敲碗声响成一片。有个胆大的厨帮小子借着酒劲,扯着脖子起哄道:“请老爷讲两句!”
众人立刻跟着附和:“对!老爷讲两句!”
王复生被这气氛感染,哈哈一笑,也不推辞,顺手就从旁边啤酒桶接过刚接满的一大碗鲜啤。他站到稍微高一点的台阶上,看着底下六百多张洋溢着兴奋和疲惫的笑脸,心里也是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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