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溪村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溪水潺潺流淌,几只早起的鸭子在水中嬉戏。苏浅浅披了件外衣,推开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和泥土芬芳的空气。院角那棵老槐树上,几只麻雀正叽叽喳喳地跳跃着。
“姑娘,京城来信了!”知秋举着一封信,笑盈盈地从院门外跑来,裙角被晨露打湿了一片。
苏浅浅接过那封厚厚的信,指尖抚过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是苏杭的字,端正中带着几分医者特有的洒脱。她拆开信,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晨光正好洒在信纸上。
“吾妹浅浅亲启:
见字如晤。
京城已入秋,梧桐叶落,天气转凉。清溪村想必还是青山绿水,温暖如春吧?每每想起与你一同在村中采药的日子,便觉眼前这些繁琐事务,都不及山中一缕清风令人心安。”
苏浅浅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眼前仿佛浮现出苏杭背着药篓、眉目温润的模样。
“先说一桩喜事——苏景媳妇婉婷已有身孕,算来已满三月。你收到此信时,怕是已有四月了。婉婷孕吐得厉害,母亲和婶婶们变着法子给她补身子,昨日还特地派人去城东买她最爱吃的蜜饯。苏景那小子,如今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询问媳妇今日胃口如何,惹得我们常笑话他。”
读到此处,苏浅浅眼前浮现出苏景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倔强的脸,如今竟也这般温柔体贴,不由会心一笑。她记得曲婉婷,那位尚书之女,性情温柔可爱,与苏景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喜事说完,该说说咱们那位大哥的‘苦事’了。” 信中的笔触忽然活泼起来,“母亲如今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苏新的婚事上,整日唠叨个不停。你是不知道,大哥如今在京城,简直是无处可逃。”
苏浅浅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
京城,苏府。
苏新刚结束一天的操练回府,盔甲还未卸下,便见母亲李氏端着茶点笑盈盈地迎上来。
“新儿,累了吧?快尝尝这新做的桂花糕。”
苏新警惕地看着母亲过分热情的笑容,接过糕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今日我与永昌伯夫人喝茶,”李氏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她家二姑娘刚满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一手刺绣,连宫里的嬷嬷都夸赞呢。”
苏新一口糕点噎在喉中,连忙灌下一杯茶:“母亲,我营中还有事务要处理...”
“什么事务不能明日再办?”李氏皱眉,“你都二十五了,苏景比你小两岁,如今都要当爹了!你呢?整日就知道往军营里钻,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你个武夫?”
苏新趁母亲喘息的间隙,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母亲,我忽然想起今日约了苏寒切磋武艺...”
“站住!”李氏提高声音,“明日礼部侍郎家的赏菊宴,你必须去!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
苏新苦着脸:“母亲,我明日要巡查京郊大营...”
“我已经派人去告假了。”李氏得意地扬起手中的帖子,“这次你别想逃。”
次日,苏新果然被母亲押着去了赏菊宴。他穿着一身深蓝色锦袍,虽比平日盔甲在身时少了几分威严,却更显得身姿挺拔。只是他那张惯常严肃的脸,在花团锦簇的宴会中显得格外格格不入。
“这就是苏家大爷?”几位夫人远远打量着,交头接耳,“果然一表人才,只是这脸色,怎么像是来审犯人的?”
苏新端坐在席间,对面坐着一位娇羞的低着头的小姑娘,他努力回想母亲交代的要说的话,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姑娘平日...可喜欢习武?”
那姑娘愕然抬头,脸色白了白,轻轻摇头。
苏新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两人沉默地对坐了一刻钟,直到那姑娘的母亲寻来,匆匆将人带走了。
李氏在不远处看得直跺脚。
这还不是最糟的。自从苏新发现母亲总能找到他后,他开始变换躲藏的地点。有时是在苏寒的守卫处,有时是在苏杭的医馆,甚至有一次躲进了苏云刑部的档案室。
然而,不论他躲到哪里,不出半个时辰,母亲总能精准地找上门来。
“你大哥现在都快成京城的笑谈了,”苏杭在信中写道,笔触中难掩笑意,“前日他躲到同仁堂,刚换上伙计的衣服帮忙抓药,就被闯进来的母亲逮个正着。你是没看见,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被母亲揪着耳朵从药铺里拎出来的模样...”
苏浅浅读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来,惊动了树上歇息的麻雀,还真是大伯母可以做来的事情。
她继续往下读:
“说到同仁堂,如今真是门庭若市。自上次治愈了公主的顽疾后,咱们医馆名声大噪,如今每日天不亮就有人排队候诊,一些疑难杂症患者甚至不远千里而来。新研制的‘清心丸’和‘养荣膏’更是供不应求,达官显贵们捧着银子都要求上好几回才能得一点。”
“师父上月又云游去了。” 苏杭的笔触中带着些许无奈,“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京城规矩太多,憋得老夫喘不过气来!’我想他定是又去找那些民间偏方了。你还记得他老人家说这话时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吗?仿佛在京城多待一日都会折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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