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卿与各国使臣远道而来,免礼,赐座。”皇帝沉稳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回荡在太安殿中。
众人及使团依言落座,丝竹之声悄然响起,宫人们如流水般奉上珍馐美馔,玉液琼浆。皇帝举起身前的九龙金樽,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今日万国来朝,共襄盛举,实乃我大惠之幸,天下太平之兆。朕,敬诸位一杯,愿山河永固,四海升平!”
“愿山河永固,四海升平!”殿内众人齐声应和,举杯共饮,气氛一时显得庄重而和谐。
然而,这和谐之下,暗流早已涌动。
几轮酒过后,北离公主童迦嫣便盈盈起身,她手持夜光杯,笑容娇艳,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甜腻:“皇帝陛下,大惠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真是让迦嫣大开眼界。尤其是贵国的贵女们,个个仪态万方,听闻灵毓郡主更是才貌双全,名动京城。迦嫣不才,想敬郡主一杯,不知郡主可否赏脸?”
她目光直直投向苏浅浅,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昨日街头的短暂交锋,显然这位公主并未忘怀。
苏浅浅心中了然,从容起身,执起酒杯,唇角含着一抹疏淡而得体的笑意:“公主殿下谬赞,浅浅愧不敢当。公主霓裳舞姿惊为天人,才是真正令人印象深刻。这杯酒,该我敬公主才是,愿北离与大惠,如这杯中美酒,醇厚绵长。”她四两拨千斤,将话题引回邦交,姿态无可挑剔。
两人对饮一杯。童迦嫣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放下酒杯,故作天真地眨眨眼:“郡主过谦了。只是迦嫣有些好奇,听闻郡主善于经营,连那千金难求的‘秋露白’也能轻易得之,不知可是有什么特别的诀窍?莫非大惠的规矩,对郡主这般人物,总是格外通融些?” 这话隐隐是在暗指苏浅浅凭借圣宠,行事与众不同,甚至逾越规矩。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人的目光都微妙起来。南疆太子寒叙白微微蹙眉,看向童迦嫣的眼神带上一丝不赞同。
苏浅浅尚未开口,一个低沉而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声音却插了进来:“公主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精绝国三王子独孤蔚。他斜倚在案后,把玩着手中的金杯,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玩味,扫过童迦嫣,最终落在苏浅浅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狂放的笑意。
“我们草原上有句话,雄鹰飞得高,不是靠风托着,是因为它翅膀足够硬。”他声音洪亮,带着草原特有的直率,“本王看这位郡主,不像需要靠规矩通融才能喝到好酒的人。倒是公主你……”他话锋一转,眼神锐利了几分,“昨日入城时,你那马车前的银铃,响得隔着一里地都能听见,差点惊了孩童,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通融’呢?怎么,只准你的铃铛吵得人仰马翻,不准别人凭本事喝壶好酒?”
“你!”童迦嫣没料到这精绝王子会突然发难,还提及昨日糗事,顿时气得俏脸微红,却又碍于场合无法发作。
独孤蔚却不理她,转而看向苏浅浅,举起酒杯,朗声道:“郡主,本王敬你!就敬你这份……嗯,用你们大惠的话说,叫‘真本事’!”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带着草原汉子纯粹的欣赏,与童迦嫣那含沙射影的做派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浅浅倒是有些意外这精绝王子会出面解围,而且方式如此……直接粗暴。她微微一笑,从容举杯:“王子过奖,王子快人快语,亦是真性情。浅浅敬您。”
两人对饮,直接将一旁脸色青红交加的童迦嫣晾在了那里。
寒叙白此时也温声开口,声音如清泉流淌,化解着尴尬:“美酒佳人,本为赏心乐事。依在下看,无论是北离的歌舞,大惠的佳酿,还是精绝的豪情,皆是各国风采,何必相较?不如共饮此杯,同赏这太平盛宴。”他这话说得圆融,既安抚了童迦嫣,也捧了在场所有人,更是将话题引回了正轨。
皇帝高坐御阶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他适时地朗声笑道:“哈哈,好!南疆太子说得极是!各国风采各异,方显我朝海纳百川!来,众卿再满饮此杯!今日只论风月,不谈其他!”
皇帝发话,殿内气氛重新活络起来,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机锋从未发生。但有心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各国之间的暗涌,绝不会就此平息。童迦嫣狠狠瞪了独孤蔚和苏浅浅一眼,悻悻坐下。独孤蔚则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品尝着美酒,目光却偶尔饶有兴致地掠过苏浅浅和寒叙白。
这场万国朝会,果然如苏浅浅所料,有趣的很。
酒过三巡,殿内气氛在刻意的维持下显得融洽,但那份潜藏在觥筹交错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谁都知道,苏家凭借那堪称奇迹的高产粮种与独到的种植之法,不仅在数次天灾中稳住了大惠的根基,更积累起了富可敌国的财富。这,才是今日这场盛宴下,各国使臣心中真正觊觎的瑰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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