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萧策成了苏府演武场的“常客”。
每日辰时正,分毫不差。那抹玄色身影便会准时出现在月洞门下,如同精准的日晷。他褪去了朝堂的凛然威仪,墨发高束,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身着窄袖束腰的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利落线条。只是,那眉宇间惯常的冰封之下,似乎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苏浅浅的“摆烂”武学生涯,自此画风突变,进入了强度与暧昧疯狂交织的篇章。
萧策的教学,与他这个人如出一辙——霸道、**、力求完美。
“手腕沉三分,剑尖需如毒蛇吐信,精准而上挑。”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下一刻,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不由分说地覆上了她握住木剑的手背,灼热的温度瞬间熨烫而来。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肘关节,微一用力,强势地矫正着她的姿势。
苏浅浅呼吸一窒。
一股清冽的松木冷香,混合着男性特有的阳刚气息,如同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他的胸膛几乎紧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薄薄的夏季练功服,那坚实肌理下蕴含的力量感和热度,让她脊椎窜起一阵莫名的战栗。这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她本能地想要逃离。
“凝神,勿动。”他呵斥道,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形不正则力不顺,花架子在生死关头,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他仿佛未觉她的僵硬,手臂环过她的身子,几乎是一个半拥的姿势,手把手地带着她完成了一个凌厉无比的直刺。“感受发力轨迹,人剑合一,方得其中三味。”
苏浅浅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恐怕连他都听得见。手背上被他掌心薄茧摩擦过的地方,像是点了火,酥麻感一路蔓延至心尖。她拼命想集中精神领悟剑招,但所有感官都在疯狂叫嚣着身后这个存在感爆棚的男人。
他示范完毕,便即刻松手退开,快得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纠缠只是幻觉,重新恢复了那副冷面阎罗的模样。“自行练习二十遍,本王要看到力道贯透剑尖。”
苏浅浅暗自咬唇,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依言挥剑。这一次,动作倒是标准了不少。
“略有小成。”他微微颔首,目光却依旧锐利如隼,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瑕疵。
要命了。
本以为学剑就是比划招式,顶多他动动嘴指点江山。谁曾想这位爷如此“身体力行”!
他靠近的时候,我连呼吸都忘了。那松木香简直霸道,无孔不入,直往人脑子里钻。他的手……滚烫得像烙铁,覆盖上来的瞬间,我差点把剑丢出去!还有那气息喷在耳朵上……这哪里是学剑?分明是酷刑!
说什么“人剑合一”、“感受力道”……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太近了”、“他会不会听见我的心跳声?快得跟跑了八百里加急似的!”这简直比跟那些老狐狸在朝堂上勾心斗角还耗费心神。
可……当他骤然退开,那带着压迫感的温暖抽离时,心底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丝……失落?呸!苏浅浅,你清醒点!他是靖王萧策!那个曾经让你皮开肉绽的男人!就算他现在救了你、道了歉,也不能被这点……这点男色所惑!对,就是男色!
矛盾的爆发,发生在第五日。
萧策要求苏浅浅演练一套连环进攻剑法,讲究招招抢攻,不留后路。苏浅浅练了几遍,总觉得别扭。她习惯性地在最后一招收势时,暗留三分力,这是她多年在商海和权谋中沉浮养成的本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停!”萧策眉头紧锁,声音陡然转冷,“最后一式,为何不力贯始终?剑势已出,却如强弩之末!你这三分余力,是准备用来在敌人反扑时,优雅地逃命吗?”
苏浅浅收势而立,额间细汗在晨曦下闪着微光:“殿下,力不可使尽。战场也好,人生也罢,留有转圜余地,方是长久之道。”
“荒谬!”萧策眸中寒光乍现,踏前一步,周身气压低得骇人,“真正的杀招,讲究的便是一击必杀,一往无前!你未战先虑败,心存侥幸,在气势上便已落了下乘!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暗巷里的生死一线,你这么快就忘了?”
他提及暗巷,本意是激将。但听在苏浅浅耳中,却像是在无情地揭开她无力自保的伤疤,否定她所有的努力和处世哲学。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两簇火苗,语气也带上了刺:“殿下!我不是您麾下那些只需要听令冲锋的士兵!我学武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不是为了变成只会杀戮的兵器!用我自己的方式,我觉得安心!”
“你的方式?”萧策嗤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你的方式就是在真正的绝境里,因为这可笑的‘余地’而送掉性命!对敌人存有一丝幻想,都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任!”
“殿下未免太过独断专行!”苏浅浅被他话语里的轻蔑彻底点燃,连日来积压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喷发,“世间万法,岂止刚猛一道?灵动变幻,预留后手,何尝不是一种智慧!难道只有符合您靖王心意的,才是真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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