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83章 镜魔初现与人心试炼

那源自远古文明的终极遗憾与怨恨，透过碎片的共鸣，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林墨的意识。不再是模糊的低语，而是无比清晰的、一个文明在巅峰时期因内部理念撕裂而自我毁灭的滔天悲怆与随之而来的、对一切存在意义的彻底否定！这股被“虚无”捕获、酝酿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往世之痛”，其沉重与黑暗，远超任何个体生命的绝望。

“噗——”林墨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若非赵猛及时扶住，几乎要从半空跌落。他的脸色不再是苍白，而是泛着一种精神层面遭受重创后的死灰。

“林墨！”苏晓和墨羽同时惊呼。

“我……没事……”林墨艰难地喘息着，强行切断那过于震撼和痛苦的精神连接，但脑海中那文明崩坏、星辰寂灭的恐怖景象依旧挥之不去。“那不是简单的怪物……是……一个世界的坟墓……的回声……”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又仿佛来自现实之外，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紧接着，上方“低语圣堂”那倾泻而下的、如同实质的暗紫能量潮汐，猛地一滞，然后如同退潮般，疯狂地向圣堂内部倒卷而去！

笼罩整个钢铁王座的恐怖意志威压，并未消失，而是骤然收缩、凝聚！仿佛一头漫无目的毁灭一切的巨兽，突然睁开了冰冷的眼眸，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于了一点！

圣堂方向传来的诵经声和厮杀声，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死寂，一种比任何喧嚣都要可怕的死寂，降临了。

“仪式……完成了？还是……失败了？”苏晓看着探测仪上那断崖式下跌、却又在核心点凝聚到令人恐惧程度的能量读数，声音干涩。

K-7的复眼蓝光剧烈闪烁，分析着数据流：“能量模式发生根本性转变！从无序扩散转为高度有序凝聚！目标……锁定！检测到超高强度个体生命反应正在圣堂内部生成！其能量签名……与镜之碎片同源度87.3%，但性质……极度扭曲，充满毁灭性！”

林墨扶着剧痛欲裂的额头，嘶哑地说道：“不是完成，也不是失败……是‘它’……被唤醒了。那个文明的‘痛苦’，找到了一个临时的……载体。”

必须立刻进入圣堂！无论里面诞生了什么，碎片必须回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被炸开的维护层空间虽然阻断了向上的管道，却意外地提供了一条通往圣堂侧翼的狭窄通道。团队毫不犹豫地沿着这条充满未知风险的道路前进。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因能量冲击而扭曲变形的侧门。门内，就是“低语圣堂”的主体区域。

推开残破的门扉，眼前的景象让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众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圣堂内部空间极其广阔，穹顶高耸，原本应该布满了歌颂虚空的壁画和浮雕，但此刻，大部分墙壁和穹顶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许多地方正在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无数尸体，有穿着暗紫长袍的教团信徒，也有装备精良的凤凰突击队员。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并非死于物理创伤或能量攻击，而是仿佛……体内的“存在”被某种力量直接抽离、湮灭，只留下一具具迅速风化、失去所有色彩和生机的空壳。

而在圣堂的最中央，原本应该矗立着祭坛的地方，此刻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暗紫色能量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由纯粹的黑暗和破碎的镜面般的光影构成，不断扭曲、变形，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痛苦与怨恨。

漩涡下方，一个穿着华丽主教长袍、双眼一片漆黑的老者——正是之前在维护层遭遇的那个精神投影的本体，大祭司暗瞳——正张开双臂，狂热地仰望着漩涡，口中吟诵着亵渎的祷文：

“伟大的镜之遗骸！往世的君主！请接纳这卑微的献祭，降临于此世，扫清一切虚妄的秩序，引领万物重归永恒的宁静（虚无）！”

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衰老，显然是在以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作为燃料，维持着那个恐怖存在的初步凝聚。

而在漩涡的侧上方，一块不规则的多棱面晶体正静静悬浮，它通体漆黑，内部却仿佛蕴藏着整个星空的倒影与寂灭，正是那被污染的第五块镜之碎片！此刻，它正作为核心，源源不断地为那暗紫漩涡提供着能量，同时也是束缚和引导那“往世之痛”的锚点。

“阻止他！拿到碎片！”林墨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低喝道。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时，异变突生！

圣堂另一侧的入口处，猛地冲进来一队浑身浴血、但眼神依旧凶狠锐利的凤凰精英！为首者，赫然是之前逃脱的铁颚！他看起来也受了不轻的伤，金属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但他死死盯着漩涡中心的碎片和下方的暗瞳，眼中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贪婪。

“开火！摧毁那个能量体！夺取碎片！”铁颚毫不犹豫地下令！

残余的凤凰士兵立刻举起武器，对准暗紫色漩涡和暗瞳，倾泻出狂暴的火力！

“亵渎者！安敢惊扰圣临！”暗瞳怒吼一声，挥舞手中的脊椎法杖，一层暗紫色的能量屏障瞬间升起，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但同时，他也无法再专心维持仪式，漩涡的稳定性开始下降。

趁此机会，林墨团队也动了！

赵猛如同战车般冲向祭坛，目标是打断暗瞳！墨羽则化作一道暗影，借助场中尸骸和残垣的遮蔽，迂回着逼近悬浮的碎片！苏晓和K-7则负责远程支援和压制凤凰的士兵，同时尝试分析碎片周围的能量场，寻找安全夺取的方法。

混战瞬间爆发！

凤凰、教团（虽然只剩暗瞳一人，但其借助仪式能量发挥出的实力极其恐怖）、以及林墨团队，三方在这片死亡圣堂中展开了最后的、也是最混乱的厮杀！

能量光束四处飞溅，暗影与圣光（暗瞳释放的扭曲能量）交织，赵猛的怒吼与铁颚的咆哮混杂在一起。

墨羽最先接近碎片，但就在她的暗影之力即将触碰到碎片的瞬间，那暗紫色漩涡中模糊的人形轮廓，猛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两片破碎的、映照着无数世界残影的镜面！

“滚开！蝼蚁！”

一股混合着无尽怨恨与冰冷意志的精神冲击，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墨羽的灵魂上！她闷哼一声，如遭雷击，身影从暗影中跌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鲜血从口中溢出，手臂上的黑潮纹路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翻腾起来！

那被唤醒的存在——或许可以称之为“镜魔”——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几乎重创了墨羽！

“墨羽！”林墨心中一紧。

与此同时，赵猛也与暗瞳交上了手。暗瞳虽然年老，但在仪式能量的加持下，力量诡异莫测，暗紫色的能量触手如同毒蛇般缠绕、腐蚀，让赵猛一时间也难以突破。

铁颚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再理会暗瞳，命令手下集中火力，攻击那悬浮的碎片！他得不到，也要毁掉！或者说，他相信凤凰的技术，即使碎片受损，也有办法回收研究！

无数能量光束射向碎片！

“不！”暗瞳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阻拦，却被赵猛死死缠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墨动了。他没有去帮赵猛，也没有去救墨羽，甚至没有去管那些射向碎片的攻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刚刚发出精神冲击的“镜魔”身上。

他明白，一切的根源，在于这个被强行唤醒的“往世之痛”。不解决它，即使拿到碎片，也无法平息这场灾难，甚至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后果。

他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精神力，连同四块碎片的共鸣之力，以及……一丝从潮汐护身符中感受到的、属于生命与文明的温暖回响，全部凝聚起来。

他没有选择攻击，也没有选择防御。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向着那充满怨恨与毁灭的“镜魔”，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将自己的意识毫无保留地投射过去。不是对抗它的痛苦，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共情”。

“镜界追溯·万象归心！”

他将自己记忆中所有关于守护、关于同伴、关于希望、关于文明延续的温暖片段，关于遗憾但未曾放弃的坚持……所有代表着“生”的意义的“回响”，化作一道纯净的、不含任何杂质的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主动流向那狂暴的、代表着“死”与“虚无”的黑暗意识。

“看吧……这就是我们……即使知晓终将消亡，即使背负无尽遗憾，却依然选择挣扎、选择前行、选择在黑暗中点燃微光的……‘存在’的意义。”

这无异于将一颗脆弱的心，暴露在毁灭的风暴之中！

“呃啊啊啊——！！！”

林墨发出了比墨羽更加痛苦的嘶嚎，七窍同时流血，身体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解！他的意识在接触到那浩瀚如星海的怨恨与痛苦时，如同狂风中的残烛，瞬间被淹没、被撕裂！

那“镜魔”似乎也因为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纯粹的“理解”与“呈现”而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它那由破碎镜面构成的眼睛中，映照出的不再是毁灭，而是林墨传递过来的、那些微弱却坚韧的“生”的光芒。两种截然相反的“回响”在其核心激烈冲突、碰撞！

暗紫色的漩涡变得极度不稳定，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射向碎片的能量光束，在靠近碎片时，也被这混乱的能量场偏转、扭曲，未能命中核心。

整个圣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仿佛时间停滞般的平衡。

所有人都被林墨这近乎自杀的举动和眼前这超乎理解的僵持所震慑。

然而，这平衡能持续多久？林墨的意识，又能在那无尽的痛苦深渊中支撑多久？

悬浮的碎片，依旧在散发着不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