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68章 协议仪式

手握两块微微发热、力量隐隐共鸣的符文，林墨和墨羽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水晶林迷宫出口处依旧混乱的能量余波作为掩护，朝着西南方向的“鲸歌深渊”全速潜行。身后的追兵虽未立刻出现，但那如芒在背的冰冷锁定感并未消失，反而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提醒着他们危机从未远离。

“裁决之剑在调动其他力量。”墨羽感知着周围能量环境中那一丝丝新增的、非自然的冰冷波动，低声道，“他在布网，想把我们困在这片区域。”

林墨点了点头，暗金色的眼眸中数据流无声流淌，结合“智慧符文”的推演，他也能隐约察觉到一张无形的封锁网正在缓慢形成。“必须在合围之前，拿到‘共鸣符文’，并找到启动‘古老协议’仪式的地点。”

根据阿贡长老的信息和“智慧符文”的指引，“鲸歌深渊”位于沉没圣城西南边缘，是一处连接着地下巨大空腔和海沟的奇异所在。那里是远古智慧生物“星空巨鲸”族群最后的安眠之地，它们的集体回响与星球意志深度融合，形成了独特的精神场域。

随着不断靠近，周围的海水似乎变得更加“沉重”，并非物理上的水压，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质感。一种低沉、悠远、仿佛来自万物源头的“背景音”开始在他们的意识中浮现。那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无数细微的生命波动、水流韵律、地脉心跳交织成的宏大乐章的前奏。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道横亘于海底的巨大裂谷，裂谷的边缘散发着柔和的、仿佛来自星空的微光。裂谷之下，并非漆黑一片，而是弥漫着一种如梦似幻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极光般的能量雾霭。这就是“鲸歌深渊”。

站在裂谷边缘，那空灵而悲怆的“鲸歌”变得更加清晰，直接作用于灵魂，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仿佛在面对某种亘古长存的伟大存在。

“这里……好奇特。”墨羽感受着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场域，她的暗影之力在这里似乎受到了某种净化与安抚，变得更加内敛，“我感觉不到太多敌意，只有……悲伤和孤独。”

“共鸣符文的关键在于理解与沟通，而非武力。”林墨沉声道，他尝试将“智慧符文”的理性分析与“勇气符文”的无畏意志结合起来，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精神感知，如同在寂静的图书馆中轻声行走，生怕惊扰了沉睡的先贤。

他的意识缓缓沉入那绚丽的能量雾霭之中。起初，是一片混沌的色彩与混杂的思绪碎片，仿佛闯入了一个无数梦境交织的领域。有巨鲸遨游星海的壮阔，有文明鼎盛的辉煌，有面对未知灾难的恐惧，更有沉入深海、与世隔绝的无尽孤寂……

林墨没有抗拒，也没有试图主导，他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和“记录者”，任由这些浩瀚的情感与记忆流过他的心田。体内的文明碎片之力自然流转，将这份跨越了时空的厚重一一承载。

渐渐地，在那纷乱的意识洪流中，他捕捉到了一个更加清晰、更加核心的“声音”——那是一头尤其古老、尤其庞大的星空巨鲸的回响，它似乎是这片深渊意识的主导者。它的“歌声”中，充满了对逝去族群的哀悼，对星球伤痛的共感，以及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林墨尝试着与之沟通，分享自己在敦煌见证的文明坚守，分享一路走来的战斗与守护，也分享了对“虚无之饕”和凤凰公会的警惕。他并非祈求，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寻求理解与共鸣。

这个过程缓慢而精微，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神力。墨羽守在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同时她也感受到，在这片特殊的环境下，自己指尖那缕源自黑潮的能量，竟也奇异地平静下来，不再躁动，仿佛也被这古老的悲悯所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墨的精神力即将再次见底之时，那古老的巨鲸回响，终于给予了回应。

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意念包裹了他，那意念中带着一丝赞许，一丝释然，还有一份沉重的托付。紧接着，一道柔和的、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光带，从深渊的极光雾霭中缓缓升起，光带的尽头，托举着一块形状不规则、如同天然水晶、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符文——“共鸣符文”！

它缓缓飘到林墨面前，光芒温顺而亲和。

成功了！他们以理解和尊重，赢得了第三块符文的认可！

就在林墨伸手接过“共鸣符文”的瞬间，三块符文——智慧（蓝）、勇气（白）、共鸣（星）——在他手中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三色光芒交织、融合，化作一道更加稳定、更加圆融的光柱，冲天而起，即便在深邃的海底，也清晰可见！

与此同时，在沉没圣城的中心区域，那座巨大的“古老协议”石碑仿佛被唤醒，碑体上原本黯淡的纹路再次亮起，与林墨手中的三色光柱遥相呼应！

“仪式……可以开始了！”林墨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地点就在石碑所在的那个谷地！我们必须立刻赶回去！”

然而，就在他们拿到符文，心神最为激荡，也最为松懈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数道快如鬼魅、通体漆黑、形如纺锤的金属造物，无声无息地从周围的海水阴影中激射而出！它们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外泄，直到近身才猛然爆发，射出密集的、带着高强度能量干扰和物理穿透力的针状射线！目标直指林墨手中的符文和他的手臂！

是裁决之剑呼叫的支援——VII-b型“追踪者”！它们早已潜伏在附近，等待着这最佳的偷袭时机！

“小心！”墨羽反应极快，在射线临体的前一刻，猛地将林墨推开，同时自身施展“暗影穿梭”规避！

但追踪者的攻击太过密集和突然！

“噗噗噗！”

尽管两人闪避迅速，林墨的手臂依旧被几道射线擦过，行动服被撕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周围海水。而他手中的三块符文，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和剧痛，差点脱手！

更糟糕的是，这些追踪者并未恋战，一击之后，立刻分散，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再次消失不见，显然是在执行骚扰和拖延的任务。

而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冰山，从裂谷的上方缓缓降临。裁决之剑的本体，终于到了！他封锁了返回谷地的最近路径，如同一尊门神，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前有强敌拦路，后有神秘深渊，侧翼还有神出鬼没的追踪者骚扰。

林墨捂住流血的手臂，脸色阴沉。他看了一眼手中因受惊而光芒略微紊乱的三块符文，又看了一眼堵在归途上的裁决之剑，心中明白，强行突破几乎不可能。

难道要在这里，在这鲸歌深渊之前，与裁决之剑进行最终决战？且不说胜负难料，就算惨胜，他们也未必还有余力去启动仪式拯救赵猛和汐。

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林墨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身后那绚丽而深邃的鲸歌深渊。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回想起与那古老巨鲸回响沟通时感受到的、它对星球伤痛的共感，以及对“深渊之息”（黑潮）的深深忧虑。

或许……仪式不一定非要在“古老协议”石碑前举行？

这三块“潮汐符文”是钥匙，而启动仪式的核心，是引动星球契约的力量，净化深渊之息！

鲸歌深渊本身，就是星球意志与远古生命回响交织最紧密的区域之一！而这里，同样弥漫着因封印破损而泄漏过来的、淡淡的“深渊之息”！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林墨心中迅速成型。

他看向墨羽，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就在这鲸歌深渊，启动‘古老协议’！”

墨羽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林墨的意图。这是险中求胜，是将自己置于最危险的境地，同时也是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方法！

她重重点头，短锥横于身前，眼神凌厉地看向缓缓逼近的裁决之剑：“我来挡住他！你需要多少时间？”

林墨深吸一口气，将三块符文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智慧、勇气与共鸣之力，开始全力引导它们与脚下的鲸歌深渊，与这片悲伤而伟大的土地，进行最深层次的连接。

“不需要太久……”林墨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需要……绝对的安静！”

下一刻，他闭上双眼，将全部心神沉入符文与深渊的共鸣之中。而墨羽，则如同守护巢穴的母豹，悍然冲向了那不可战胜的强敌！

决定命运的仪式，就在这追兵环伺之下，于鲸歌深渊的边缘，强行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