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77章 熔炉中的抉择

“最终清理协议”启动的瞬间，整个能源中心的核心区域仿佛化作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震耳欲聋的过载警报取代了之前稳定的能量嗡鸣，刺目的红色光芒在每一台设备、每一根管道上疯狂闪烁，将众人脸上惊愕与决然的表情映照得如同染血。

空气在高温下扭曲，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即使隔着防护服，也能感受到那足以熔化钢铁的恐怖温度正在急剧攀升。身后和两侧的隔离闸门紧闭，闪烁着致命的蓝白色电弧，显然被施加了极高的能量封锁，强行突破无异于自杀。

他们被困在了一座正在点燃的熔炉中心！

“铁颚……！”老铁钳在通讯频道里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咆哮，随即被一阵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和通讯中断的忙音所取代。外围的佯攻部队，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苏晓！找到控制核心，逆转过载程序！或者找到紧急关闭阀！”林墨的声音在轰鸣中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但他嘴角未干的血迹和微微苍白的脸色显示着他刚才强行使用“万镜回响”的后遗症。

“正在尝试！”苏晓的十指在个人终端上化为残影，试图接入能源中心的内网，但屏幕上瞬间弹出了无数红色的“访问拒绝”和“防火墙最高级别激活”的警告。“不行！主控权限被铁颚牢牢锁死！他在远程操控这一切！”

“那就物理切断！”赵猛怒吼一声，浑身肌肉贲张，“不动磐石”的气场全开，试图硬撼那些正在发出不祥红光、表面温度急剧升高的主能量管道。

“别碰！”苏晓急忙阻止，“能量过载状态下，管道外壳极度不稳定，强行攻击可能引发链式爆炸，我们瞬间就会气化！”

物理隔绝不行，电子入侵被阻，似乎陷入了绝对的死局。温度已经升高到防护服冷却系统开始报警的程度，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

墨羽的身影在灼热的气浪中微微扭曲，她看向林墨，影瞳中闪烁着决绝：“我的暗影可以尝试短时间渗透闸门结构，寻找能量节点的薄弱处，但需要时间，而且……不确定能否在彻底熔毁前成功。”

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林墨的目光急速扫过这片死亡的区域。巨大的“亥伯龙”型聚变能量核心位于区域中央，被复杂的约束场和冷却系统包裹，此刻正如同一个小太阳般，散发着越来越不稳定、令人心悸的光芒。它就是这场毁灭的源头，也是他们最初的目标。

难道就要在这里功亏一篑，连同这该死的堡垒一起化为灰烬？

不！

林墨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狂暴的能量核心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苏晓！能量核心的约束场结构！如果过载不可逆转，我们能否……引导它？”

“引导？”苏晓一愣，随即明白了林墨的意思，脸色瞬间煞白，“你是说，主动干预约束场崩溃的过程，人为制造一个定向的能量释放？这太冒险了！这需要极其精密的计算和对能量流动的绝对掌控，稍有偏差，我们会被炸得连原子都不剩！”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林墨的声音斩钉截铁，“被动等待是百分之百死亡！主动引导，还有一线生机！相信我，也相信你的计算能力！”他的眼眸中，那混沌的星璇再次开始加速旋转，这一次，目标不再是生物或机械的意识，而是那狂暴的、纯粹的物理能量！

他要将“镜界追溯”和初窥门径的“数据编织”，应用到能量流动的层面！他要成为能量的“镜子”，引导它，而非对抗它！

“赵猛，墨羽，为我护法！隔绝一切可能的物理干扰！”林墨盘膝坐下，双手虚按向地面，仿佛要将自己的精神与整个能源中心的地基连接在一起。“苏晓，我需要你计算出能量过载峰值到达临界点前，最薄弱的约束场节点，以及……轰击我们身后主闸门的最佳能量折射路径！要快！”

没有时间犹豫了！

“明白！”苏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全部的算力都投入到这近乎不可能的任务中。无数数据流在她眼中奔腾，虚拟模型快速构建又崩溃，再构建。

赵猛如同最忠诚的守护神，矗立在林墨身前，浑身气势提升到顶点，准备硬抗任何可能出现的流窜能量或爆炸冲击。墨羽则化作一道飘忽的暗影，在林墨周围布下了一层稀薄但坚韧的暗影力场，干扰着可能存在的能量探测和远程攻击锁定。

林墨闭上了眼睛，全部的心神都沉入到那片狂暴的能量之海中。通过“镜界追溯”，他不再仅仅“看到”能量的混乱，而是开始“感受”它们流动的轨迹，感知约束场那正在崩溃的、脆弱的平衡点。这比共鸣机械意识更加困难，能量没有情感，没有逻辑，只有纯粹的力量和物理规则，如同试图在海啸中辨别每一滴水的流向。

他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大脑如同被置于烙铁之上，传来阵阵剧痛。但他死死支撑着，将感知到的能量流动图谱，实时共享给苏晓。

“找到了！”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极度的疲惫，“东北角，第三约束环，十七号节点！三秒后将是其最脆弱点！折射路径……需要经过主冷却泵组残骸，角度偏差必须小于0.3度！林墨，只能靠你了！”

就是现在！

林墨猛地睁开双眼，眼眸中不再是混沌的星璇，而仿佛化作了两个微缩的能量风暴！他锁定苏晓指出的那个节点，将全部的精神力化作一根无形的“探针”，狠狠刺入那狂暴的能量流中！

“数据编织·能量偏转！”

这不是控制，而是引导！是如同在雪崩的路径上设置一个微小的障碍，利用自然之力改变其方向！他以自身的精神力为“镜面”，在那个关键的节点处，构建了一个极其短暂、极其精妙的能量反射面！

“轰——！！！”

积蓄到临界点的能量核心，终于彻底冲破了约束场的束缚！但就在那毁灭性能量即将无序爆发的瞬间，林墨构筑的“镜面”起到了作用！

一部分原本应该向四周均匀扩散的毁灭性能量洪流，被强行偏转、聚焦，化作一道直径数米、散发着白炽光芒的能量吐息，如同神罚之剑，沿着苏晓计算出的那条险之又险的路径，轰然射出！

能量吐息首先吞噬了路径上的冷却泵组残骸，将其瞬间气化，然后毫不停歇地，狠狠撞击在封锁他们退路的主隔离闸门上！

“滋啦——！！！！”

足以抵挡重型炮火轰击的厚重合金闸门，在这股高度集中的能量冲击下，如同遇到热刀的黄油般，迅速被熔穿、撕裂！一个巨大的、边缘还在流淌着赤红熔融金属的破洞，出现在闸门中央！

“走！！！”

林墨嘶声吼道，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这一次的精神力透支，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赵猛毫不犹豫，一把将几乎虚脱的林墨扛在肩上，如同蛮牛般冲向那个刚刚被轰出的生命通道。墨羽紧随其后，暗影之力卷起消耗过度的苏晓，身影一闪即逝。

就在他们冲出破洞，落入后面相对安全的通道的下一秒——

“轰隆隆隆——！！！”

失去了部分能量宣泄口，但依旧积累了恐怖能量的核心区域，发生了更加剧烈的、彻底失控的爆炸！

恐怖的冲击波混合着熔融的金属和高温等离子体，从他们身后的破洞中喷涌而出，瞬间将整条通道化作炼狱火海！灼热的气浪将跑在最后的墨羽和苏晓都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金属壁上。

爆炸持续了数十秒，整个“铁幕堡垒”都在这毁灭性的爆炸中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解体。

当爆炸的余波渐渐平息，通道内只剩下高温导致的扭曲空气和四处流淌的、逐渐冷却的金属熔渣。刺耳的警报声依旧在回荡，但比之前稀疏了许多。

赵猛将林墨小心地放下，检查他的状况。林墨虽然虚弱，但意识尚存，只是精神力的过度透支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墨羽和苏晓也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虽然狼狈，但并无致命伤。

他们活下来了。在一位冷酷指挥官发动的自毁程序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

然而，他们的目标——“亥伯龙”能量核心，显然已经在刚才的大爆炸中彻底毁灭了。

“能量核心……没了。”苏晓看着身后那片依旧散发着高温和红光的废墟，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甚至差点全员葬身于此，最终却……

“不，未必。”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响起。是林墨，他靠在墙壁上，艰难地抬起手，指向爆炸中心的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那片狼藉的废墟中，一块约莫半人高、通体漆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奇特棱柱体，正静静地矗立着。它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刚才那场足以熔化钢铁的爆炸，竟似乎未能损其分毫！棱柱体表面，偶尔闪过一丝与林墨体内镜之碎片同源的、极其微弱的混沌光泽。

“那是……能量核心的‘基座’？或者说……保护壳？”苏晓惊讶道，“什么材料能在这种爆炸中完好无损？”

“不是保护壳，”林墨喘息着，眼中却闪烁着洞察的光芒，“那就是‘亥伯龙’核心最核心的部分，一个……‘黑曜石悖论立方’。它本身不产生能量，而是能量的‘绝对约束器’和‘共振放大器’。凤凰抽取的能量，恐怕远不止用于堡垒运行……”

他回想起铁颚话语中透露的信息，以及那些“**钢铁”守卫身上流淌的猩红纹路。

“他们是在利用高密度能源，进行某种……‘低语’的实体化激活实验！”林墨的声音带着寒意，“这个立方体，才是关键！拿走它！”

墨羽立刻会意，暗影一卷，将那沉重的黑色立方体包裹，拖到了众人身边。

就在这时，一阵缓慢而清晰的鼓掌声，从通道另一端的阴影中传来。

“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穿着笔挺凤凰指挥官制服、半边脸颊覆盖着精密金属义体、眼神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他身后跟随着整整一队装备精良、气息彪悍的凤凰精英士兵，以及两台体型更加庞大、散发着远超之前守卫压迫感的暗红色“**钢铁”巨人。

“居然能在‘熔炉协议’下存活，甚至还保住了‘悖论立方’。”铁颚用他那金属摩擦般的嗓音说道，义眼中的红光锁定在林墨身上，“我承认，我低估了你们， ‘镜影’。”

他知道了他们的代号，显然做足了功课。

“不过，游戏也该结束了。”铁颚抬起手，他身后的士兵和钢铁巨人同时举起了武器，强大的能量锁定感让空气都几乎凝固。

“把立方体交出来，然后……乖乖成为我下一批‘**钢铁’最好的……‘核心素材’。”

绝境，似乎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