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世之回响 第61章 深渊低语

“需要纯净而强大的能量源……重新激活石碑的核心符文！”

阿贡长老绝望中的呼喊，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回荡在林墨的脑海中。此刻，谷地已近乎被喷涌的“深渊之息”完全笼罩，黑色的能量如同浓稠的墨汁，翻滚着，扩散着，其中夹杂着令人心智摇曳的疯狂低语。视野不足十米，耳边尽是能量咆哮、兵刃交击、以及被黑潮吞噬者临死前的凄厉惨叫。

潮汐遗民的防线在崩溃，塔尔和守卫们虽奋力抵抗，但在黑潮无差别的侵蚀和深渊之子的疯狂攻击下，不断有人倒下，身体要么被吸成干尸，要么扭曲成不祥的怪物。赵猛和墨羽也陷入了苦战，赵猛的臂甲在黑潮的持续腐蚀下光芒愈发黯淡，墨羽的“暗影穿梭”在黑潮干扰下变得滞涩艰难。苏晓则全力计算着黑潮扩散的模式和能量薄弱点，试图为众人寻找一线生机。

迦楼站在喷涌的黑潮源头附近，张开双臂，疯狂地汲取着那污秽的能量，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气息节节攀升，发出愉悦而狰狞的咆哮。

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不能动用作为封印核心的“神骸”（第四块碎片），但他自己，就是由三块碎片融合而成的、移动的“纯净能量源”！

“掩护我！靠近石碑！”林墨的意念如同利剑，穿透混乱的战场，传递给每一位队友。

赵猛闻言，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不顾自身消耗，将“不动磐石”的光芒催发到极致，如同一颗人形炮弹，硬生生在混乱的敌群和黑潮触须中撞开一条通路！墨羽则化作一道捉摸不定的阴影，紧随其后，短锥精准地切断那些试图缠绕林墨的黑暗能量。苏晓则不断报出最安全的路径和能量间歇点。

顶着巨大的压力和无处不在的低语侵蚀，林墨终于冲到了那巨大的、已然黯淡的“古老协议”石碑前。近距离感受，那喷涌的“深渊之息”带来的冲击更为可怕，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想要同化一切的疯狂意志，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若非他灵魂早已与碎片深度融合，且有文明辉光护体，恐怕瞬间就会被这低语逼疯。

他抬起双手，按在冰冷粗糙的石碑表面。暗金色的眼眸中，数据流与文明辉光同时亮起！

“镜界追溯！”

他的意识瞬间沿着石碑的材质脉络，深入其内部结构。他“看”到了那原本流淌着蓝色光辉的、由先圣意志和星球契约构筑的复杂能量回路，此刻正被一股污秽的黑色能量如同锈蚀般侵蚀、堵塞，核心处的几个关键符文更是光芒近乎熄灭。

“镜界重构·能量疏导！”

林墨没有试图去驱散或净化那庞大的黑潮——那非他目前能力所及。他选择了更取巧，也更危险的方式！他将自身作为临时的“能量泵”和“净化过滤器”，将体内磅礴的、蕴含着文明记录与守护特性的碎片之力，以一种极其精细的方式，注入石碑的能量回路之中！

他的力量并非强行冲撞，而是如同最灵巧的清道夫，沿着未被完全堵塞的能量路径前进，小心翼翼地避开黑潮侵蚀最严重的区域，目标直指那几个濒临熄灭的核心符文！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他不仅要维持自身能量的稳定输出，还要时刻抵抗黑潮低语的精神侵蚀，更要精准控制能量流动，避免对石碑本身造成二次伤害，甚至不能引起黑潮能量的剧烈反扑。

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瞬间被周围冰冷的海水带走。他的脸色开始发白，身体微微颤抖。强行以自身力量支撑一个世界级封印节点的部分功能，哪怕只是暂时的，其负担也远超想象。

然而，效果是显着的！

随着他那纯净而富含“秩序”与“契约”意味的文明之力注入，石碑内部那几乎停滞的能量回路，如同生锈的齿轮被注入了润滑油，开始极其缓慢地重新转动起来！那几个核心符文，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被吹入了氧气，重新闪烁起微弱却坚定的蓝色光芒！

石碑周围，那喷涌的黑潮势头，明显为之一滞！虽然未能完全阻止，但其扩散的速度和狂暴程度，肉眼可见地减弱了！

“有效！”阿贡长老惊喜地喊道，立刻指挥残余的遗民守卫，趁着黑潮压力稍减，稳住阵脚，甚至发起了一波反攻。

赵猛和墨羽压力骤减，得以喘息。

然而，林墨的举动，也彻底激怒了正在享受黑潮滋养的迦楼！

“蝼蚁！竟敢阻挠神圣的进化！”迦楼猩红的眼眸死死盯住林墨，放弃了继续汲取能量，庞大的身躯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挥舞着缠绕黑潮的骨锤，再次朝林墨猛扑过来！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猛，骨锤未至，那凝聚的毁灭意志已然如同实质般压迫而来！

“保护林墨！”赵猛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将“不动磐石”催发到极限，试图硬撼这一击！

“砰——！”

恐怖的撞击声在海水中沉闷地炸响！

赵猛如同被星际列车正面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砸进后方的岩壁之中，碎石飞溅！他臂甲上本就闪烁不定的光芒彻底熄灭，口中喷出带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瞬间重伤昏迷！

“猛子！”苏晓失声惊呼。

墨羽的身影瞬间出现在迦楼侧翼，短锥带着决绝的寒芒，直刺其脖颈要害！这是围魏救赵！

但迦楼只是冷哼一声，周身缠绕的黑潮能量自动凝聚成一面扭曲的盾牌，轻易挡住了墨羽的突袭，甚至那黑潮顺势反卷，如同毒蛇般缠向墨羽！墨羽急忙施展“暗影穿梭”后退，但手臂依旧被一丝黑气擦中，行动顿时一滞，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

迦楼的目标始终未变——打断林墨！

骨锤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眼看就要落在无法闪避的林墨后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紧跟在林墨身边，试图用自己微薄力量帮助稳定石碑能量的汐，猛地抬起了头！她那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了如此强烈而坚定的火焰！

她一把扯下胸前那枚一直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贝壳饰品，双手紧紧握住，将其按在自己的心口，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股远比她自身强大、古老、空灵而悲悯的意念，如同沉睡了万古的鲸歌，骤然从她娇小的身躯中苏醒、迸发！

“以汐之名，承先祖之志！愿身化桥梁，沟通古今，抚平伤痛，净化污秽！”

嗡——！

她手中的贝壳饰品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蓝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纯净与安宁。光芒以她为中心，如同涟漪般迅速扩散开来！

这光芒接触到喷涌的黑潮，那狂暴的黑暗能量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滋滋”的、仿佛被净化的声响，势头再次被遏制！接触到受伤的遗民，他们的痛苦似乎得到了缓解；甚至接触到被低语影响的战士，他们眼中的疯狂也消退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纯净力量，不仅暂时挡住了迦楼的必杀一击，让他的动作微微一滞，更是极大地支援了正在艰难维持石碑能量的林墨！

林墨只觉得一股清凉、纯净、带着无尽包容与治愈意味的力量涌入体内，不仅缓解了他的精神疲惫，更让他对石碑能量回路的疏导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

他抓住这宝贵的机会，全力催动碎片之力！

“嗡——！”

“古老协议”石碑猛地一震！核心处的几个符文如同被注入了活力，蓝光大盛！原本黯淡的能量回路被迅速贯通，一道柔和的蓝色光幕自石碑顶端展开，如同伞盖般，暂时将喷涌最剧烈的泄漏点笼罩、压制！

黑潮的喷涌，被暂时、局部地遏制住了！

局势再次逆转！

迦楼看着气息蜕变、周身环绕着空灵蓝光的汐，又看了看在汐的辅助下成功稳住石碑的林墨，猩红的眼中充满了暴怒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先圣的祝福……早已断绝！你……你到底是什么？！”他朝着汐发出愤怒的咆哮。

汐缓缓睁开双眼，她的瞳孔已然变成了如同最纯净海水般的蔚蓝色，其中仿佛有古老的记忆在流淌。她没有回答迦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决绝。

然而，强行引导远超自身负荷的先祖之力，对汐的负担也是巨大的。她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那璀璨的蓝光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这显然无法持久。

林墨也到了极限，强行支撑石碑节点，让他灵魂层面的损耗极大。

迦楼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他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强弩之末！看你们能撑到几时！待这力量消退，就是你们的死期！深渊……终将吞噬一切！”

他不再急于进攻，而是指挥着残余的深渊之子，将林墨、汐和石碑团团围住，同时自身开始更加疯狂地汲取周围弥漫的黑潮能量，显然在准备下一次、更强大的攻击。

暂时的平衡被建立，但这平衡脆弱得如同蛛丝。林墨和汐都在燃烧自己争取时间，而恢复过来的迦楼，将会更加可怕。

深海之下，希望与绝望交织，最终的结局，依旧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