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梦收纳册 第10章 巢穴焚毁与意识之战

“吼——！”

那声音撕裂了审讯室死寂的空气。低沉，沙哑，带着喉管深处摩擦出的、不属于人类的粗糙颗粒感。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在饥饿与本能驱使下发出的、原始的咆哮。

不是林宴的声音。是这具身体深处，被“母巢”嗡鸣唤醒、被手臂下冰冷寄生物催生的、某种更古老更凶残的东西！

时间仿佛凝固了。

方哲脸上的惊疑瞬间冻结，化作一种面对极度危险的本能警觉！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那只原本指向我藏起双手方向的手臂，以训练有素的速度猛地抬起！手指闪电般探向腰间！

“咔哒！” 枪套搭扣弹开的金属脆响，在凝固的空气中如同惊雷！

我的身体却比他更快！

不！不是“我”！是那股占据了我的、冰冷的、饥饿的兽性！它像出膛的炮弹，完全无视人类躯体的物理极限！椅子被狂暴的力量蹬飞，金属腿在水泥地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

我的身体（或者说被寄生的容器）以一种扭曲的、超越关节活动范围的诡异姿态，猛地向前扑出！目标——方哲夹克衣袖上那道撕裂的口子！目标——那口子下渗透出的、一丝微弱却如同灯塔般指引着饥饿的……新鲜血液的铁锈气！

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高速晃动的模糊色块。只有方哲那张写满震惊和决绝的脸，和他腰间那抹正在被拔出的、闪着致命幽光的黑色金属，在剧烈晃动的背景中异常清晰！危险！致命的危险！

本能！兽性的本能和残留的林宴意识同时发出尖锐的警报！

“危险！清除威胁！”冰冷的寄生意志发出冷酷的指令，驱使着身体继续扑向那诱人的血腥源头！

“停下！躲开！会死的！”林宴残存的意识在灵魂深处发出绝望的呐喊！

两股意志在千分之一秒内猛烈碰撞！如同两股洪流在狭窄的河道里轰然对撞！

扑出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凝滞！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凝滞！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猛地炸开！审讯室狭小的空间被狂暴的声波瞬间填满！墙壁、天花板似乎都在簌簌发抖！

灼热的气浪擦着我的耳廓呼啸而过！带着硫磺和死亡的焦糊味！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刺得耳膜生疼！身后的墙壁上，瞬间爆开一个狰狞的孔洞，水泥碎屑四溅！

方哲开枪了！不是威慑！是实打实的、对准躯干的致命射击！若非那零点一秒的意志冲突带来的凝滞，那颗子弹已经洞穿了我的胸膛！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冻结了所有冲动！兽性的贪婪被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

身体在子弹擦过的瞬间，凭借着被寄生强化过的诡异柔韧性和反应速度，硬生生在半空中扭出一个非人的角度，像一截被狂风折断的枯木，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呃！” 撞击的钝痛传来，但远不及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废物！干扰清除！”冰冷的寄生意志爆发出强烈的愤怒和压制意图！它要将林宴这最后一丝反抗彻底碾碎！

“不！方哲！快跑！离开这里！它要……”林宴的残念在剧痛和压制下发出最后嘶哑的警告，试图提醒方哲更大的威胁！

然而，警告只发出了一半！

一股庞大、冰冷、带着绝对支配力量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冲破了审讯室的空间壁垒，狠狠砸进了我的意识深处！是“母巢”！它直接介入了！

“容器失控！清除外部威胁！启用‘墨影’！”

指令下达的瞬间——

“哗啦——！！！”

审讯室那扇唯一的、装着厚重磨砂玻璃的气窗，毫无征兆地轰然爆碎！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激射而入！

一道快如鬼魅的黑色影子，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裹挟着刺骨的寒风和浓烈的动物腥气，猛地从破碎的窗口射入！直扑刚刚站稳、枪口还冒着青烟的方哲！

是墨影！那只黑猫！它来了！

它的速度快到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幽绿的猫眼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如同鬼火！尖锐的利爪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尖啸！目标直取方哲持枪的手腕和咽喉！狠辣！精准！带着一击毙命的决绝！

方哲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刑警！枪响的余音未散，墨影破窗的杀机已至！他反应快到了极致！身体猛地一个战术性后仰侧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抓向咽喉的致命一击！但持枪的手腕却没能完全躲开！

“嗤啦！”

布料撕裂！鲜血飞溅！

墨影锋利的爪子狠狠划过了方哲持枪手臂的小臂！三道深可见骨的血口瞬间绽开！剧痛让方哲闷哼一声，手指一松，手枪脱手飞出，滑落到几米外的墙角！

一击得手，墨影并未恋战！

它轻盈地落在审讯室的金属桌面上，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黑色雕塑，幽绿的眼睛冰冷地扫过因剧痛而踉跄后退的方哲，又转向蜷缩在地上的我（或者说这个失控的容器）。它的尾巴尖，以一种近乎优雅的韵律，轻轻摆动了一下。

“指令：清除目标。协同作战。”

冰冷的意念流同时涌入我和墨影的意识！不！不是涌入墨影！是“母巢”直接通过墨影这个“节点”在发布命令！墨影那双幽绿的猫眼，此刻闪烁着完全不属于动物的、冰冷的、程序化的光芒！

清除目标！目标——方哲！

一股更狂暴、更冰冷的杀戮指令瞬间压制了林宴所有的残念！手臂下蛰伏的寄生体如同打了兴奋剂，冰冷的力量伴随着强烈的饥饿感瞬间充斥四肢百骸！

喉咙里再次发出压抑的低吼！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地上弹起，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猛兽，猩红的目光死死盯住了受伤的方哲！而墨影，也同时弓起了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鸣，幽绿的眼睛锁定了同一个目标！

一人一猫，两个被“母巢”操控的杀戮机器，在狭小的审讯室里，形成了致命的夹击！

方哲捂着手臂上血流如注的伤口，脸色因失血和剧痛而苍白，但眼神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和极度的震惊！

他死死盯着我那双非人的、闪烁着冰冷兽性的眼睛，又扫过桌上那只如同鬼魅的黑猫墨影。萌宠之家、诡异的猫、林宴的异常、这超自然的攻击……所有的碎片在生死关头瞬间串联！

“原来……是你们！” 他咬着牙，声音带着痛楚和彻悟的寒意。

没有枪！面对两个被未知力量操控、速度力量都远超常人的怪物！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墨影即将再次扑出，我的身体也蓄势待发的瞬间——

林宴那被压制到几乎熄灭的意识，在巨大的危机感和对方哲的愧疚感刺激下，如同风中残烛爆发出最后、也是最耀眼的光芒！她无法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去攻击墨影或“母巢”，但她还有唯一能做的！唯一能影响现实的东西！

意念！集中！燃烧！目标——墙角那支滑落在地的、方哲的手枪！

“枪！方哲！枪！”一个无声的、凝聚了林宴所有残存意志和灵魂力量的意念尖啸，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猛地撞向墙角那冰冷的金属！

嗡——！

墙角的手枪，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枪管的位置，极其细微地……偏移了一个角度？！

这微乎其微的变化，在普通人眼里根本不可能察觉！但方哲是谁？他是生死线上搏杀过的刑警！他的目光在锁定两个致命威胁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从未离开过自己唯一的武器！那手枪枪管极其细微的偏移，在生死关头被他瞬间捕捉！

机会！

方哲动了！快如猎豹！他根本不去思考手枪为什么会动！求生的本能和千锤百炼的反应让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他受伤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向墙角扑去！同时，他抓起旁边一把沉重的金属折叠椅，用尽全力，狠狠砸向正欲扑向他的墨影！

“哐当——！！”

金属椅狠狠砸在审讯桌上，火星四溅！墨影的身影诡异地一闪，如同瞬移般躲开了这致命一击，椅子只砸中了它留下的残影！

而方哲，已经借着这一砸的掩护，扑到了墙角！染血的手掌，死死握住了那支冰冷的手枪！

“砰！砰！砰！”

连续三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瞄准的停顿！方哲在握住枪的瞬间，凭借着对墨影那鬼魅速度的预判和惊人的射击本能，枪口追着那道黑色的残影，瞬间喷吐出三条致命的火舌！

“喵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猫叫的惨嚎响起！

墨影那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在半空中猛地一滞！一团黑色的毛发混合着暗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炸开！

它像一只被击中的黑色风筝，从半空中重重摔落下来，砸在墙角，蜷缩成一团，发出痛苦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幽绿的猫眼死死盯着方哲，光芒黯淡了许多，里面充满了怨毒和难以置信。

它中弹了！虽然没死，但显然失去了那鬼魅般的速度和致命的威胁！

方哲没有丝毫停顿！枪口瞬间调转，带着硝烟和冰冷的杀意，稳稳地指向了下一个目标——僵立在原地、喉咙里还滚动着低吼的我（这个被寄生控制的容器）！

他的眼神冰冷如刀，手臂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但握枪的手稳如磐石。那目光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探究和惊疑，只剩下面对非人怪物的、纯粹的、冰冷的杀意！

“林宴……或者说，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东西，” 方哲的声音嘶哑，带着失血后的虚弱，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到此为止了。”

黑洞洞的枪口，像一只死神的眼睛，冰冷地凝视着我的眉心。

寄生体在我体内发出愤怒的尖啸，冰冷的能量疯狂涌动，驱使着身体想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而林宴残存的意识，在枪口的死亡凝视下，在墨影垂死的呜咽声中，在方哲手臂滴落的鲜血气息刺激下，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和冰冷的死寂。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