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她解剖爱情,却在自己的灵魂里发现恐怖异种。
我叫林宴,是个情感手术师。
我的工作,是替恋爱脑患者进行“情感切除手术”。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切下的“病灶”正在我体内苏醒。
它们低语、模仿、争夺我的身体——
而我右眼下,长出了第一个患者的泪痣。
当手术刀转向自己,我才明白:
真正恐怖的,从来不是畸形的爱,
而是我们体内,那个愿意饲养怪物的自己。
正文
有人说,恋爱脑是绝症。
我说,不,那只是你没遇到我。
但我从未说过,治愈它,不需要代价。
下午四点,天色开始沉郁,像一块洗褪了色的旧蓝布,缓慢地向灰过渡。
我拉上了客厅厚重的绒布窗帘,将最后一丝天光隔绝在外。
室内,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被刻意调得很低,堪堪照亮沙发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如同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
这里是我的“手术室”。
在网络世界,我是“宴临”,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情感咨询博主。
我的文章锋利如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一段段病态的关系,我的直播连麦,被粉丝戏称为“恋爱脑切除手术”的现场教学。
我告诉那些在情爱中迷失自我的女孩们:“保持清醒,是唯一的自救。恋爱脑,狗都不吃。”
她们奉我为圭臬,称我为“人间清醒”的宴临老师。
现实中,我是林宴,住在城市边缘一栋租金低廉、隔音却意外很好的旧公寓里。
这里足够安静,安静到能清晰地听见墙壁内部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的细微声响,或是自己心跳的节奏。
我喜欢这种安静,它让我感觉安全,感觉一切尽在掌控。
我的“手术”不需要无影灯,只需要恰到好处的昏暗,和一种能让人卸下心防的、伪装的温柔。
今天的“患者”,叫小雅。
她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像一株渴望水分却又害怕阳光的藤蔓。
她很瘦,穿着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裙子,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脚踝,骨节清晰得让人心疼。
脸色是长期睡眠不足的蜡黄,眼周红肿,像两颗腐烂的桃子。
“……他说,等他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就会离婚,就会光明正大地和我在一起……”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像一盘卡带的录音机,“三年了,宴临老师,我等了他三年……我从二十二岁,等到二十五岁……”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东西,一个丑陋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手工布偶。
布偶大概三十厘米高,穿着可笑的格子布衣服,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睛——两颗硕大的、黑色的纽扣,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两点冰冷的、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微光。
“可是昨天……我看到了,他朋友圈发了一家三口去海边度假的照片……他老婆笑得很幸福,孩子也很开心……他骗我……他一直在骗我……”
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布偶粗糙的头顶,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我没有立刻递纸巾,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这种痛苦,我见过太多。
她们的痛苦模式惊人地一致:倾其所有,换回谎言,然后陷入自我怀疑和无限循环的乞求。
像中毒已深的瘾君子。
“小雅,”我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起伏,像一片无波的深潭,“告诉我,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是继续等他,还是彻底摆脱这种痛苦?”
她猛地抬头,眼神混乱而绝望:“我……我不知道……我想他,但又恨他……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样子……工作也丢了……宴临老师,我好像……快要死了……”
“你不会死。”
我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痛苦只是一种情绪,而情绪,是可以被剥离的。”
她茫然地看着我,像听不懂我的话。
“就像电脑中了病毒,我们需要格式化,或者,直接拔掉那条中毒最深的数据线。”
我用了一个她可能理解的比喻,“你的痛苦,根源在于你对他还抱有幻想,你的‘执念’还缠绕在他和与你们相关的物品上。”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丑陋的布偶上。“比如,这个。”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布偶抱得更紧,几乎要把它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这是他唯一送我的东西……他说,这是他亲手做的,虽然丑,但代表他的心……”
“代表他廉价的心意和更廉价的手工时间。”
我毫不留情地戳破,声音却依旧柔和,“正是这些东西,像锚一样,把你死死地钉在这片痛苦的海域。你抓着它,就永远无法上岸。”
她沉默了,只有压抑的抽泣声在房间里回荡。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让她的表情看起来破碎而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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