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界守望：卡丘篇 第72章 护姐狂魔

乌斯终于缓缓转过身，铠甲的肘部利刃“唰”地弹出半截，又在看见珐格兰丝蒙眼姿态的瞬间顿住。他死死盯着她蒙着缎带的双眼，喉间溢出一声极冷的嗤笑：“蒙着眼睛养花？骗谁。”

“眼睛看不见，鼻子却能闻到更多哦。”珐格兰丝微微侧头，洒水壶倾斜的角度恰好让水珠落在一株蓝紫色的花茎上，那花朵竟瞬间舒展开花瓣，释放出更浓郁的香气，“比如……你身上的硝烟味，还有……铠甲缝隙里的砂砾——你从荒野来，对吗？”

乌斯的瞳孔骤然收缩，铠甲的指缝间渗出细微的寒气：“你怎么知道？”他的目光扫过花房深处那些在月光下微微发光的植物，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这些花太反常，就像眼前这个蒙眼的女生一样。

“香氛会告诉我很多事情。”珐格兰丝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比如你此刻的心跳很快，肌肉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你在害怕什么？”她抬手，腕间的干花手链轻轻晃动，空气里的甜香忽然变得粘稠，像无形的网，试图缠绕住乌斯的四肢。

乌斯猛地后退半步，铠甲的靴跟重重碾在地板上，发出“咔嗒”的警告声。他攥紧拳头，铠甲手套的关节处泛出冷光：“少耍花样！这花房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能感觉到那股香气正试图侵入他的意识，让他原本锋利的判断力变得迟钝。

“只是一间花房而已。”珐格兰丝歪着头，蒙眼的缎带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滑动，露出一截莹白的耳廓，“不过……陌生人闯入，花可是会‘生气’的。”话音刚落，花房深处的植物突然开始疯狂摇曳，无数带着粘液的藤蔓从阴影里探出，朝着乌斯的方向缓缓蠕动。

乌斯的心脏“咚咚”狂跳，他猛地抽出背后的突击步枪，枪管在月光下泛着冷铁光泽：“找死！”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却看见珐格兰丝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些藤蔓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竟突然化作无数细碎的花瓣，如蝴蝶般在他周身飞舞。

“你看，”珐格兰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我的花很喜欢你呢。”她抬手，洒水壶里的水忽然化作一道弧线，落在乌斯脚边的地板上，瞬间生长出一丛莹绿色的苔藓，那苔藓竟顺着他的铠甲缝隙疯狂攀爬，散发出更浓郁的甜香。

乌斯后背的光翼装置骤然展开，合金翼片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幽光。他猛地蹬地，铠甲靴跟将木质地板踩出两道深痕，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花房穹顶。

“轰——”的一声巨响，玻璃穹顶应声碎裂，无数花藤与碎玻璃如瀑布般坠落，整座花房在震颤中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与细碎的花瓣。

升至半空的瞬间，乌斯只觉一股尖锐的眩晕猛地攫住了神经。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光翼的接口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铠甲手套的金属纹路里渗出细微的寒气。

“为什么……这种恶心的感觉……好熟悉？”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眼前猛地闪过童年时的碎片——破败的街巷里，姐姐挡在他身前，那只沾着甜香粉末的手抚上他的脖颈，而后便是天旋地转的黑暗，再睁眼时，只剩下姐姐消失在火海中的背影。

“可恶！给我清醒点！”乌斯左手狠狠攥住自己的头部，铠甲的指缝几乎要嵌入颅骨。他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下方烟尘弥漫的废墟，可神经却像被无数根丝线拉扯着，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疯狂摇摆。

就在这时，废墟深处骤然迸发出数道火光！

“咻咻咻——”几颗子弹擦着他的铠甲呼啸而过，在身后的云层上炸开细碎的火星。

乌斯瞳孔骤缩，光翼猛地偏转方向，身体如陀螺般在空中翻滚，铠甲的肘部利刃划破气流，将后续射来的子弹尽数斩落。“谁？！”他怒吼着，声音因眩晕而颤抖，却仍强撑着抬起突击步枪，枪管对准花房废墟的方向扣下扳机。

“砰砰砰！”密集的弹雨倾泻而下，将尚未完全倒塌的花架打得粉碎。乌斯趁机摸出腰间的手雷，咬开保险栓便朝着枪声来源处狠狠掷去。

“轰！”剧烈的爆炸声掀起冲天烟尘，他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光翼全力催动，带着他如一道残影般朝着城市边缘疾驰而去。

烟尘渐渐散去，珐格兰丝的身影却毫发无伤地立在废墟中央。她蒙眼的缎带不知何时滑落了一角，露出的眼底翻涌着怒意，却又很快被一层戏谑取代。她低头看着脚边被炮火灼焦的蓝紫色花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却又刻意扬得很高，仿佛要让远遁的乌斯听见：“呵……可真不懂花儿的脆弱……这些孩子……明明只是想留住你……”

城市天台上，乌斯重重摔落在地，铠甲与金属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闷响。他撑着步枪勉强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额角滑进铠甲的缝隙里，激得他一阵战栗。“算了……干脆先睡一觉……”他喃喃自语着，意识如潮水般退去。

“估计是中了那些花粉的**……来不及赶到次元战舰……先休息了……”

话音未落，他便一头栽倒在天台的排水渠旁，突击步枪从无力的指缝间滑落，在地面上发出“哐当”的轻响。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他眼前又闪过姐姐最后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带着蚀骨的痛楚，在无边的混沌里反复碾磨。

而此刻的次元战舰通讯频道里，莫科焦急的呼喊声正一遍遍地响起：“乌斯！乌斯！你在哪？收到请回答！”终端屏幕上，代表乌斯的红点在城市边缘彻底失去了信号，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梦境里……

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乌斯仿佛被卷入了时光的漩涡。梦境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过往，此刻正带着淋漓的血色，在混沌中疯狂翻涌。

“就凭你？而且那是你姐自愿的，你自己又能干什么呢？”尖锐的嘲讽像针一样扎进耳膜，乌斯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站在那条散发着霉味的小巷深处。昏黄的路灯将五个胖子的影子拉得格外狰狞，他们腆着肚子，嘴角挂着令人作呕的戏谑，“你就算把我们告上法庭，也是你姐自愿的，我们也成不了什么罪！”

“就是！多管闲事的家伙！”另一个胖子上前一步，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乌斯的肩膀上，几乎要将他瘦小的身体拍倒在地。

“一看这姐弟都有病……”污言秽语如冰雹般砸来，乌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想起父母早逝后，姐姐总是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一边啃着干硬的面包，一边笑着对他说：“阿乌别怕，姐姐会赚很多很多钱，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挨饿了。”每天放学后，姐姐总会打两份零工，手指被冻得通红，却从不在他面前抱怨一句。可就在昨天，他无意间撞见姐姐躲在墙角，偷偷擦拭着脖颈上的淤青，那身不合身的廉价连衣裙上，还沾着令人作呕的污秽痕迹。

“你们对我姐姐做了什么？！”乌斯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死死盯着为首那个胖子油腻的脸，少年的胸腔里翻涌着岩浆般的怒火。

为首的胖子嗤笑一声，摊开双手：“做什么？你姐姐自愿用身体换钱，难道还要我们负责？”话音刚落，旁边的胖子们爆发出一阵哄笑，那笑声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乌斯的心脏。

“我不准你们这么说我姐姐！”乌斯猛地扑上去，少年时期学过的武术技巧本能地施展出来，他敏捷地躲过胖子挥来的拳头，膝盖狠狠撞向对方的小腹。可他的体型实在太过瘦小，对方仅仅是闷哼一声，反手就将他甩飞出去。

“砰”的一声，乌斯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五个庞大的身影将他团团围住，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每一下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他蜷缩在地上，死死护住头部，脑海里却不断闪过姐姐温柔的笑脸——“阿乌，等姐姐赚够了钱，我们就搬到有阳光的地方住……

“姐姐……”乌斯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呜咽，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屈服。直到那五个胖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他才挣扎着爬起来，后背的伤口黏住了衬衫，每动一下都牵扯出钻心的疼痛。

回到家时，屋子里一片死寂。乌斯颤抖着推开姐姐的房门，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床铺，还有床头柜上那只姐姐最喜欢的、已经没电的旧闹钟。他疯了似的冲出家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姐姐一定是被他们带走了！

夜色如墨，乌斯背着那把磨得锃亮的唐横刀，刀刃上的寒光在巷子里映出他苍白而扭曲的脸。他将刀刃重新开刃，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指尖，鲜血滴落在刀身上，像一朵绝望的花。“是你们逼我的……”他低声嘶吼，声音里充满了毁灭般的疯狂。

当他撞开酒店包厢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姐姐穿着那件污秽的连衣裙，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早已没了气息。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令人作呕的气味，那五个胖子正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嘴里还哼着不堪入耳的小调。

“姐姐——！”乌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唐横刀在他手中挽起一道凄厉的弧光。他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胖子，刀刃毫不犹豫地刺入对方的大动脉。“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他满脸满身。胖子的惨叫声戛然而止，乌斯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转身挥刀砍向第二个目标。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妖异的敏捷，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致命之处。冰冷的刀锋划破皮肉的声音、胖子们惊恐的哀嚎、还有自己粗重的喘息，交织成一曲绝望的葬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恐惧，脑海里只剩下姐姐最后的笑容，和那些胖子令人作呕的嘴脸。

“你们都得死……都得给我姐姐陪葬！”乌斯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向最后一个还在抽搐的胖子，毫不犹豫地挥下了最后一刀。

包厢里终于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乌斯踉跄着走到床边，将姐姐冰冷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姐姐……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眼泪终于决堤，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姐姐毫无生气的脸上，却再也换不回那个总是笑着说“阿乌别怕”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背着姐姐离开酒店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那片隐蔽的山坡，为姐姐立下一块简陋的墓碑。当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时，乌斯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我没错……我只是保护我姐姐……”他喃喃自语着，转身冲进了茫茫夜色。身后是警灯闪烁的光芒，还有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但乌斯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那个有姐姐在、哪怕再穷再苦也充满阳光的家，永远地消失了。

在这一天的黑夜暴风雨席卷了整个城市，而他也将在暴风雨的夜下度过这一段不平静的一夜，就像是潜伏在森林里面的狼一样，只有独狼才能够就此生存。

而他像一只受伤的孤狼，在城市的阴影里拼命奔跑，将所有的悲伤、愤怒和绝望，都化作了黑夜中永不熄灭的复仇之火。而此刻，天台的冷风吹过他沉睡的身体，仿佛要将这场浸满血泪的噩梦，彻底吹散在无边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