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界守望：卡丘篇 第55章 雪林后等不来的燕子

画面一转，次元战舰深处的四人宿舍里，蓝光幽幽地映着墙面。

林燕把战术靴踢到墙角，靠着床铺烦躁地抓了抓短发：“余晖，你听见了吧？就因为王梅儿和雪清儿偷偷下去一趟，就要被妄人那样子对待！那该死的家伙哪次不是没事找事？”他越说越气，指尖把金属床栏抠出几道白痕。

余晖正坐在书桌前擦拭突击步枪，银灰色的试验枪管在他掌心泛着冷光。他头也没抬，语气淡得像冰：“我只知道这玩意一直跟黯大哥作对，烦死……”擦枪的动作却骤然加重……

凯特蜷在自己的铺位上，指尖无意识地绕着紫色发尾，嘟囔道：“就是，要不是黯大哥当年把他从乱葬岗里捞出来，他现在指不定在哪堆烂泥里呢……”她撇撇嘴，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

“现在倒好，反过来咬主人了。”

蕾娜丝端着营养剂走进来，水蓝色的光翼在身后轻轻晃了晃。她把营养剂放在余晖的桌角，轻声接话：“我记得妄人是被黯大哥救下来的……现在却把所有脾气都撒在那对姐妹身上，真是……”她叹了口气，水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忍。

“那姐妹俩也不容易，被他这么磋磨……”

“林燕你别气了，伤着自己多不值当……咱们再怎么说，也没法直接跟妄人硬碰硬。”

余晖擦枪的动作停了停，银灰色枪管映着他冷冽的侧脸，却缓缓开口：“黯大哥不会由着他胡来。睡吧，明天还有任务。”

蕾娜丝把营养剂往余晖手边推了推，水蓝色光翼轻轻垂落：“对呀，先养好精神。那对姐妹……总会有办法的。”

林燕烦躁地抓了抓短发，最终还是重重叹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睡！”

宿舍里的蓝光渐渐柔和，凯特蜷在被窝里嘟囔着“晚安”，蕾娜丝帮余晖理了理枪套，也轻手轻脚躺回铺位。余晖合上眼，指尖却还残留着枪管的冷意。

唯独林燕睁着眼睛，望着舱顶的金属纹路。王梅儿雪清儿在雪地那绝望的画面一遍遍在他脑海里炸开——狂风卷着雪沫子打在姐妹俩单薄的身影上，养母冻僵的脸，王梅儿跪在雪地里磕出的血印……他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终于拖垮了他的意识。

梦境·边防雪地

刺骨的寒风如刀割般刮过脸颊，林燕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不远处，四道军人的身影挺得笔直，墨绿色的军装被风雪捶打得紧贴在身上，帽檐下的脸冻得通红，睫毛上结着白霜。

“喂！你们不冷吗？”林燕下意识喊出声。

但这个声音好像并没有那前面的四个军人听到，依旧站立在那里守望着，似乎自己的声音他们听不见。

风卷着雪沫子突然一滞，林燕就见四道新的身影从风雪里走出来。他们同样穿着墨绿军装，帽檐上的雪块簌簌往下掉，走到原先那四人面前时，互相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辛苦了，换我们来。”新来的军人声音洪亮，冻得发紫的嘴唇却咧开一抹笑。

“注意脚下暗冰。”交班的军人拍了拍战友的肩，转身时，林燕看见他睫毛上的白霜簌簌落在雪地上。四人并肩往营地走，每一步都在雪地里踩出深深的脚印，靴底的雪块被体温焐化，又在寒风里冻成冰碴，咯得人脚踝生疼。

营地是座半埋在雪里的小屋，推开门时一股暖流夹杂着煤烟味涌出来。领头的军人搓了搓冻僵的手，冲炉子里添了块煤：“老张，你小子又把炉子烧这么旺！”

叫老燕的军人正往搪瓷缸里倒热水，闻言嘿嘿一笑：“怕你们回来跟冰块似的。”他从怀里掏出个塑封的照片，指尖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你们看，我儿子出生时候的照片，啧，真不知道我这个孩子长大了多少了呢？”

照片上一家三口笑得灿烂，林燕的心猛地一缩，下意识往前凑了半步：“这……这孩子……不就是我吗？”

但自己的说话声并没有被这四个人听见，因为自己好像是观察者一样的身份，他们既看不见自己，但自己却看得见他们，听得见他们的话……

“哟！这孩子长的倒是挺新奇的，真的跟你一样，想必长大后肯定也不凡。”同志调侃道。

老燕把照片贴身放好，搓了搓手笑道：“等下次探亲回去，我非抱着他转三圈不可。”

旁边的军人递过搪瓷缸：“得了吧你，上次探亲说给孩子带的糖，不也在兜里化了大半？”

林燕站在一旁，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老燕……照片……儿子……这些碎片在他脑海里疯狂拼接，一个让他浑身发颤的猜测逐渐成型——这会不会是父亲当年在边防的场景？可为何会在自己的梦里如此清晰？

就在他心神恍惚时，屋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不好！边境有情况！”老燕猛地站起身，墨绿色军装的衣角带起一阵风，他的眼神瞬间从柔和转为锐利如鹰，“快！抄家伙！”

四个军人动作整齐划一，迅速抄起枪支冲出小屋。林燕下意识跟了上去，风雪瞬间灌进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

边境线上，几十名境外人员正嚣张地站在界碑旁，为首的人扯着嗓子用生硬的中文喊道：“这片土地是我们的！你们这群懦夫，趁早滚回去！”

老燕往前走了一步，军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声，他举起右手示意冷静，声音沉稳有力：“这里是我国领土，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我们可不怕！”境外人员发出一阵哄笑，有人甚至朝着这边吐了口唾沫。

老燕身边的军人攥紧了枪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林燕看着父亲挺直的背影，看着他帽檐上凝结的冰碴，心里又急又痛——他想提醒父亲小心，想冲上去把那些人推开，可无论他怎么呼喊，声音都像石沉大海。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划破雪原！

林燕浑身一震，就见老燕身后的一位战士猛地踉跄了一下，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军裤。

“动手了！动手了！”一位战士人员的呼喊声瞬间变得激动和愤怒。

老燕目眦欲裂，他一把将受伤的战士拽到身后，怒吼道：“全体注意！保持克制！绝不开第一枪！”

可对方的子弹却像疯了一样袭来。七个军人迅速组成防御阵型，他们没有开枪，而是用枪托、用拳头，甚至用身体去抵挡。林燕眼睁睁看着父亲老燕将一个战友护在身下，自己的后背却硬生生挨了一棍，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咬着牙不退半步。

“爸！”林燕撕心裂肺地喊着，泪水混着雪水糊了满脸。

混战中，又有三发子弹毫无征兆地射来。三名战士相继倒下，雪地被染成刺目的红。老燕红着眼眶，将最后一名战友推到安全地带，自己却被数名境外人员团团围住。

“你们这群侵略者！滚出我们的土地！”老燕的声音嘶哑却充满力量，他挥舞着枪托，每一次撞击都带着决绝的狠厉。

“拦住他们！！赶在其他人来到这里前！”

林燕看着父亲的身影在人群中被不断击打，看着他从站立到踉跄，再到最终单膝跪地，心里的某个角落彻底碎裂了。他终于明白，自己梦里的雪地不仅是王梅儿姐妹的挣扎地，更是父亲用生命守护的疆土。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林燕瘫坐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老燕在境外人员的围攻下，最终倒在了那片他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抱歉了……孩子……身为父亲，没有办法回去看你一面了……”

最终边防部队来到这里才停息了这次冲突，但此刻以五个人的牺牲为代价，而他们并没有开出一发子弹，只用身体挡住了他们。

“原来……当时军方所说的就是你这么牺牲的吗？”

自己愧疚跪倒在雪地里哭泣，但她的哭泣声并没有让梦境里的部队和其他军人所感觉到，因为自己仅仅只是个观察者，旁观者的身份，他们是看不见自己的，而自己却只能看着他们，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会做这种梦……

可是当自己的父亲牺牲之后，在自己的原来的经历当中，是在16岁当年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而母亲为了不让自己所失望父亲已经牺牲，编造了一个巨大的谎言，说父亲直接去忙碌工作，没有多余的时间回来查课，而自己这一等就等了16年，愣是一眼都没见过父亲一样……而那张照片仅仅也只是在刚出生不久之后拍的一张照片，因为当时自己的年龄真的这么小，哪会有记忆呢？

而在父亲牺牲了16年后，也正是自己16岁，自己的家却要被村庄里面的村长和其他人拆迁，说是为了那一条道出来？虽然有拆迁费，但这拆迁费并非自己的母亲所愿意，而且这拆迁费根本就不足以支撑他们的生活，拆迁费仅仅也就只有5万，而在期间，自己的母亲却被村庄里面的人一直压制，强迫着，要求让出这套房子拆迁了，而自己在那时候又能做什么？

知道母亲是真的承受不住之后，才拿出了属于他父亲的“金质献身国防纪念徽章”和其他徽章，导致了他父亲的真实身份和真相，可是他自己当时听到之后，而且自己也属于叛逆期阶段，他永远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就这么离开，而且母亲就这么直接大大咧咧的骗了他整整16年！？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了，母亲腿脚不便，只能让自己带着这枚徽章和一等功这些带去有关部门，为了让自己的家庭不被拆迁，让母亲受伤势，他必须与时间赛跑，不知经历了什么坎坎坷坷才到军分区……

此刻间，他拖着精神已经溃散的身躯空壳，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卫兵先是有些疑惑，接着走了过去：“同志，是有什么事吗？”

林燕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将那枚金质献身国防纪念章、一等功奖章连同父亲的身份档案一股脑塞进卫兵怀里，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是我爸的！他是烈士！你们看看！看看啊！”

卫兵捧着沉甸甸的荣誉，瞳孔骤然收缩。那枚金质纪念章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一等功奖章的红绸带早已褪色却依旧刺眼。他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军分区办公楼里狂奔，边跑边喊：“首长！有烈士家属申冤！是一等功！还是国防献身的战士……”

林燕瘫在军分区门口的石阶上，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心脏像被塞进了冰窟。他猛地抓起地上的石子，狠狠砸向墙面，嘶吼道：“爸！你回来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世界吗……”情绪彻底失控的他，把剩下的勋章全摔在地上，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营区里格外刺耳。

“这些破铜烂铁有什么用！能不能把我爸还回来！”

卫兵此刻间也只能不断让他安抚一点，连忙制止他的行为：“别冲动别冲动……”

没过多久，一位肩扛将星的首长快步走出办公楼，身后跟着几位神色肃穆的军官。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勋章，指尖拂过“金质献身国防纪念章”的字样，眼神瞬间凝重：“同志，你父亲叫什么名字？这枚勋章的编号……”

“这些编号！”林燕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还挂着泪，拿出徽章身后亮着的编号，“这是我爸的编号！他是边防战士！他是英雄！”

首长迅速安排人核查身份，当确认“老燕”确系多年前牺牲的卫国戍边烈士时，他的脸色沉得像铁：“烈士家属受此委屈，是我们的失职！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燕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村长要强拆我家！就因为我家在拆迁路上！我妈腿脚不便，他们连治病的钱都要抢走，连拆迁费都不够我们生活……”

“荒唐！”首长怒喝一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立刻派人跟我去他家！烈士家属的尊严，绝不容践踏！”

当车队抵达林燕家所在的村庄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那座承载着林燕童年记忆的房子已成一片废墟，砖石瓦砾间，他的母亲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双膝跪在断壁残垣前，早已没了气息。

“妈——！”林燕疯了似的扑过去，抱住母亲冰冷的身体，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视线，“你怎么不等我……你怎么不等我啊……”

首长看着这惨烈的一幕，气得浑身发抖，他摘下帽子，重重砸在地上：“查！给我严查到底！连保家卫国的烈士家属都敢迫害，他们眼里还有国法吗！我倒要看看，是哪些无脑无眼的人敢这样子！”

后续调查如雷霆之势展开。很快，村长因贪污拆迁款、胁迫烈士家属的罪行被曝光，参与强拆的人员全部被依法逮捕。可当首长拿着丰厚的抚恤金和安置方案找到林燕时，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军分区的荣誉室里，那枚金质献身国防纪念章被郑重地陈列在展柜中，旁边是老燕的一等功证书。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穿着旧夹克的年轻人正背着简单的行囊，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口袋里空空如也，只有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勋章冰冷的触感。林燕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轻声道：“爸，妈，你们看，坏人得到惩罚了……可这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值得留恋了。”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里，像一颗被风吹散的尘埃，只留下身后军分区里，那枚勋章在展柜中静静闪耀，诉说着一段关于牺牲、误解与最终正义的沉重故事。

他就像一只燕子一样，在雪林的寒风里耗尽最后一丝温度，最终坠入无人问津的苍茫。那枚编号“GLS-”的金质纪念章，从此成了雪林里唯一的“燕子”，在荣誉室的展柜中，替他永远守着那片等不来归人的边疆，也替他父亲，守着那句“雪林后，燕子不回，忠魂不褪”的无声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