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界守望：卡丘篇 第44章 蕾娜丝的往事

这一次，引航者睡得很安稳，梦里没有暗红色的地板，没有红瞳的嘲讽，只有星绘温暖的笑容和轻轻的哼唱。

“但你可别忘了，我是你被埋葬了过往！”这句话是引航者心理突然萌生出来的警告语？

次元战舰医疗室。

余晖讲述完了后，医疗室内安静了一会。

林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医疗床的边缘，余光瞥见蕾娜丝始终低头垂眸，琥珀色的眼睫像受惊的蝶翼，一颤一颤地掩住情绪。他刚想开口调侃几句活跃气氛，凯特已经先一步蹲到蕾娜丝床边，指尖悬在半空又轻轻落下，声音软得像羽毛：“怎么了？一脸无精打采的……还是伤势有问题？”

蕾娜丝猛地抬起头，又飞快地垂下，攥着被角的指节泛着青白：“没、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她声音很轻，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嘿，都是自己人！”林燕挪到蕾娜丝对面的床沿，蓝白色光翼夸张地张开又合拢。

“有什么事说出来嘛！咱们可是要一起闯卡拉彼丘的战友，互相了解了解，以后打架也能更有默契不是？”他咧嘴笑，试图把气氛掰回轻松的轨道。

余晖靠在金属壁上的身子微微前倾，黑白色铠甲的肩甲蹭出细微的金属轻响。他没说话，只是那双总是冷静的眼睛里，此刻也漾着浅浅的鼓励。

蕾娜丝沉默了很久，直到凯特又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才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抬起头时，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却稳了许多：“我只是想着……为什么明明从小很喜欢练习弓箭，长这么大，一直不如别人……”

林燕眼睛一亮，立刻拍着大腿嚷嚷：“嗨呀！这有啥好想的！你看你在训练场那箭，嗖嗖的！上次打移动靶，十箭九中呢！”他说着还模仿起拉弓的姿势，想把蕾娜丝的注意力从低落里拽出来。

“反正就是……”他还要往下说，余晖突然清了清嗓子，发出“咳咳”两声轻响。林燕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余晖眨了眨眼，像只被捏住翅膀的鸟。

余晖这才往前迈了一步，他身上的阴影落在蕾娜丝面前，他语气依旧是惯常的冷淡，却莫名透着点温柔：“为什么不如？我觉得你在训练时不挺好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蕾娜丝沉默地摇摇头，指尖又开始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压在心底的画面重新翻出来：“在我没有被‘吾主’收留前，我实际上是普通家庭里面的一位三妹……”

在蕾娜丝家庭里，一共有五口人，除了父母还有自己的两位姐姐，因为家庭没有一位男孩子，导致自己的父亲不是很满意……

蕾娜丝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指尖几乎要将被单抠出褶皱：“我大姐……她成绩一直垫底，还总跟着外面的人鬼混。有次我撞见她跟我妈要钱，嘴里叼着烟，把我妈逼到墙角，恶狠狠地说‘不给钱就等着瞧’……我妈当时脸白得像纸，却还是偷偷塞给她一沓零钱。”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我爸为了养家，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二姐成绩中等，却总被大姐抢零花钱，有次我看到她躲在衣柜里哭，口袋被翻得空空的……她后来就变得不爱说话，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只有我妈……”蕾娜丝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一丝怀念，“她偷偷给我买最便宜的练习弓，每天晚上等全家人睡了，就陪我在院子里练。有次我拉弓拉到手臂发抖，她就用温热的手掌覆在我手背上，轻声说‘蕾娜，你一定能行’。”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光彩的时刻：“16岁那年，我瞒着家里报名了青少年体育比赛的弓箭项目。我妈把她攒了好久的暗私房钱塞给我，让我买了把稍微好点的弓。比赛那天，她偷偷跑到赛场边，举着个写着‘蕾娜加油’的纸牌，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我最后拿了亚军，得了五万奖金……”蕾娜丝的声音陡然低落，“可我还没来得及把奖金交给我妈，就接到电话说她病倒了。我赶回家时，大姐正把我妈的存折往包里塞，看到我回来，她只是翻了个白眼，说‘反正你妈也用不上了’……”

她猛地咬住嘴唇，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被单上：“我拿着那五万块钱，交了医药费，可我妈还是没能醒过来……

凯特听完后一脸怒火：“这是哪门子的大姐？鬼混就算了，还一直索要钱？”

林燕也同感道：“我看你大姐真的是个白眼狼！难不成是有哪个狗玩意在和你姐干什么？”

余晖咳咳了两声，随后温柔道：“先别吵！蕾娜丝，后面情况怎么样了？你母亲还好吧……”说到后面，余晖嘴角已经有些微微颤抖。

蕾娜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里满是破碎的颤抖：“我拿着奖金交了医药费，可医院的医生……是个庸医……他把药用错了剂量……我妈就这么没了……那五万块钱，也打了水漂……”

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得像要燃起来：“我爸回来后，看到我妈的遗像，疯了一样把我、大姐和二姐都叫到客厅。他指着我鼻子骂，说我是‘只会玩弓箭的丧门星’，又指着大姐骂她‘好吃懒做的寄生虫’，最后对着二姐吼‘不会照顾家庭的窝囊废’……”

“大姐却突然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爸你别装了！要不是蕾娜天天拉着妈半夜练弓箭，要不是她非要去参加什么破比赛，妈怎么会累垮？这都是她害死的！’”蕾娜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二姐被大姐瞪了一眼，吓得浑身发抖，竟也跟着点头：‘是……是蕾娜的错……她太自私了……’”

“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旁边的凳子就朝我砸过来……我的弓被他摔得粉碎，那些我攒了好久的箭支，也被他扔进了火里……”蕾娜丝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最后大姐把我推出家门，扔给我一个破包袱，恶狠狠地说‘滚！这个家不欢迎你这个丧门星’……”

说到这里，余晖似乎忍不住了情绪，身上爆发出震荡次元气波！

“荒缪！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家庭！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这么水水的就相信了？我知道你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关注你们，但就怎么相信了？不说你父亲，关是你大姐就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上的事了，你父亲都不怎么说一声吗？还有那个胆小鬼二姐，感觉你的两个姐姐还不如你一个妹妹！”余晖身上甚至冒出了次元的蓝白色气息波动。

林燕站起身子，来到他身边用手拍了拍他肩膀：“别激动啊，余晖，这些事我们也没办法帮助，也已经发生了，所以我们只能听着蕾娜丝内心的话了……好让她把这次憋在心里的话讲出来。”

凯特则是抬起手握住蕾娜丝的手安抚着：“没事的，现在有我们，开心点……”

蕾娜丝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沙哑得不成样子：“我被赶出来后，在外面找工作……餐厅嫌我年纪小，工厂嫌我没技术，连便利店都只肯让我打零工，工资少得可怜……我只能住在桥洞底下，每天捡瓶子换点面包吃。”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却已经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平静：“后来听说，我大姐跟人飙车，车子冲出护栏，当场没了……没过多久，又听说我二姐在河边跳下去了……我爸知道后，就天天抱着酒瓶喝，从早喝到晚，最后酒精中毒，倒在巷子里再也没起来……”

“我拿着打零工攒的一点钱，把他们三个都葬了……”蕾娜丝的眼神飘向远方，像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默剧，“再后来，我连零工都找不到了，只能靠捡垃圾过日子……”

说到这里，林燕和凯特表示同感她的遭遇……但是话说到这里，余晖却很不理解：“可你为什么要拿着你的钱给他们仨个都占了，那明明是你自己的钱，是维持你生活的，而不是拿来给他们用在葬土身上的！”

蕾娜丝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抬起头时，琥珀色的眼眸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啊。”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就算他们对我再不好，就算我恨过他们……可看着他们一个个没了，我还是做不到不管。这些钱是我偷偷攒的私房钱换来的，是我自己的……用它送他们最后一程，就当也是还给我妈，也还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代吧。”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却比哭还让人心酸：“再说了……我一个人活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

余晖则是了一声双手抱胸：“一个人活着才需要更多的钱吧？只要你保管的很好，这就是活下去的必要！否则你就不知道现实中的险恶！”说着说着，自己的脑海里竟然回荡起了自己之前的所经历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小片段……

蕾娜丝沉默了很久，久到医疗室的机械运转声都变得清晰。她缓缓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疲惫与释然的平静：“或许吧……”

她轻轻摩挲着爆裂弓的弓弦，指尖的温度透过铠甲传来，“但在遇到黯大哥，遇到你们之前，我以为活着只是‘没死’而已。钱能让我填饱肚子，却填不满心里的空……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有人可以一起并肩，有人会在意你开不开得开心，这种感觉……比钱重要多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缕微光，悄悄照亮了医疗室里的沉闷。

“所以啊，余晖，你说的对，钱是活下去的必要，但不是活着的全部。至少现在，我觉得……我是真的在‘活着’了。”

余晖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有些动摇，因为在他自己的思想里，好像也有些认同她的说法，只不过……

“余晖！快走！直接去报警！把这些我们拿到的证据全拿过去！”

“那你们呢？！”

“别管了！快去！啊！”

在他的记忆里面，出现了三个同伴挡在三个教官服装的教官面前，硬扛下电棍，喊道让余晖快走，趁这些栅栏网还没有通电！

蕾娜丝接着讲了最后的事情：“在那之后，我在垃圾箱旁边捡垃圾时，被一些恶人玩弄，他们竟然还要一直欺负我……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蓝色的传送门出现，走出来了一位少年，而这位少年，正是我们现在的称呼的黯大哥！”

“他直接利用身上的装备逼退吓跑了他们，本来他是将一些资源给我的，让我好好的活下去，但后面我选择了跟随，最终和他一起来到了这里，就在这里，认识了你们……”

“现实中就是这种人多的要命……”看得出凯特很同情蕾娜丝……

林燕嗯了一声：“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黯大哥最后收下的，而我是第一个被收下的。”

林燕突然一拍大腿，想到缓解这悲伤的情况画面：“哎对了！我想起来黯大哥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他挤眉弄眼地模仿着，有着一股嫌弃，一般又很看好的眼神。

“‘你这铠甲怎么跟个窜天猴似的？飞那么快是怕被人追债吗？’”这是林燕当时对着黯大哥这么说的。

凯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带着蕾娜丝紧绷的嘴角也微微松动。林燕更来劲了，凑到余晖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铠甲：“还有你！第一次练习射击枪械时候，硬是把50米开外的靶子直接射击到了十米内的，黯大哥当时脸都无语死了，说你‘就连这种初学的枪械都无法学好吗？’！”

余晖无奈地叹了口气，黑白色光翼却悄悄垂了半寸，耳尖泛起淡淡的红：“那是计算失误……”

“计算失误？”林燕拖长了音调，“我看你是紧张得把终端密码输成了自己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