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轮回】命途(周而复始)
视角。
“生存与毁灭,取决于,你自己决定——”
那本摊开在陈旧木桌上的大书,厚重、皮质封面已磨损得看不清原色,唯独这一行字,鲜红、刺目,仿佛是用永不干涸的鲜血书写而成,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言,烙印在纸张上,也烙印在目睹者的心头。
旁边,是一张同样摊开的泛黄纸卷。
纸上墨迹未干,淡淡的松烟墨香与老屋固有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纸上的线条狂放不羁,似字非字,似画非画,如同无数纠缠的游蛇,在方寸之间挣扎、扭动,绽放着一种难以理解的、近乎癫狂的生命力。
它们张牙舞爪,构成晦涩的图案,凝视久了,仿佛能听见来自幽冥的嘶鸣。
纸卷的最下角,有一行早已干涸的题款,字迹与书上的猩红截然不同,是沉静的墨黑,提名了作者,紧随其后的却是一串更加诡异的、非人间的符号,像是某种禁忌的密语,又像是来自深渊的签名。
这间屋子,除却这书、这纸卷,以及那点微不足道的墨香,便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破败。
蛛网在墙角恣意编织着灰色的梦境,灰尘覆盖了每一寸肉眼可见的表面,地板朽坏,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阴冷和被时光遗忘的气味。这里不像人居,更像是一座被岁月和世人共同遗弃的坟墓。
然而,这里确实有人活动的痕迹——仅限于那张作为“床”的破木板,以及摆放书卷的桌面,被勉强擦拭出了一丝可怜的整洁。
“吱呀——”
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声响,打破了屋内死寂的平衡。
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打补丁粗布衣裳、面容憔悴的中年妇人——张妈,端着一个冒着微弱热气的木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将盆子放在“床”边一个还算稳固的木墩上,热水的气息短暂地驱散了一丝阴冷。
她直起腰,习惯性地环顾四周,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洗得发白、却依旧算不上干净的绢布。
目光所及,皆是积年的尘垢与蛛网,她嘴角嚅动了一下,最终化作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第无数次压下了彻底清扫这屋子的冲动。
她不敢动。
这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哪怕是一张散落在地的废纸,都可能蕴含着无法理解的恐怖。
她唯一被允许,或者说,唯一被默许的,就是保障这间屋子主人最基础的生存需求:一碗勉强温热的饭,一盆用于洗漱的清水,以及,在她虚弱时,如同此刻这般,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看顾。逾越雷池的代价,她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
曾经无意中瞥见的一幕,足以让她在往后的无数个夜晚惊醒,浑身冷汗。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本大书和诡异的纸卷上,心头涌起一阵深沉的无力感。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些令人不安的东西了,每一次,都让她感觉脊背发凉。
她移开视线,落在旁边几摞破木箱叠成的“餐桌”上,那上面放着的饭菜早已没了热气,油脂凝固成白色的斑块。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热好又放凉了。
“唉……”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端起碗碟,准备再去灶间温热第四次。无论如何,不能让屋里那位……饿着。
“都这个点了,还没回来……公主她,今日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东西’,还是……”
张妈不敢再深想下去,那个念头本身都带着不祥。她端着凉透的饭菜,转身欲走。
“吱呀——”
木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一股夜间的寒流趁机涌入,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
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身披一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斗篷,斗篷边缘沾着夜露与尘土。来者身形纤细,脸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将双眼严密地缠绕、遮蔽。
她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的木制导盲杖,但杖身却隐隐流动着暗沉的光泽。她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门口,像一尊从黑暗深处走出的雕像。
“公主,您回来了!”
张妈心中一紧,慌忙将手中的碗碟放下,在粗布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迎上前,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帮少女卸下沾满寒气的斗篷。
“不用。”
少女的声音清冷,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灵巧地——甚至可说是过于熟练地——自行解开斗篷系带,随手将沉重的斗篷扔在一旁的箱子上,动作流畅得根本不似盲人。
斗篷下,是如瀑的秀发,被精心编成两条及腰的双马尾,发色是罕见的墨黑,在昏暗的油灯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接着,她开始卸下身上略显厚重的御寒外衣,露出底下单薄的衣裙。衣裙下的身躯,确实如张妈无数次暗自惊叹的那样,玲珑有致,肤光胜雪,每一处线条都仿佛经由神明精心雕琢,是超越凡俗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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