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比那基他时前。
曾经巍峨耸立的天庐阁,已在灭世般的爆炸中彻底化为齑粉。
以天庐心阵为中心,方圆数里的土地被恐怖的力量硬生生压陷下去数十米,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环形深坑。
坑底焦土遍布,断裂的灵脉如同垂死巨兽的血管,闪烁着不祥的微光,刺鼻的硝烟与尘埃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在幸存者的心头。
然而,在这片毁灭的中心,那核心的穹天心阵(曾经的穹天法阵),却奇迹般地屹立着。
它不仅未被摧毁,反而在星辰之力的完全灌注下,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
科员们呕心沥血的修复工作终于完成,所有遗留的裂痕与隐患都被彻底弥合。此刻,它以崭新的姿态轰鸣运转,启动了新一轮庞大而深邃的占卜演算。
象征着心灵仙子灵魂本源的璀璨蓝光,如同最后一声叹息,缓缓消散在法阵演算生成的浩瀚天文星象之中。这光芒的熄灭,为这片残骸之地换来了短暂的、沉重的喘息之机。
所有人都明白这喘息代价几何——那是一位至高仙子以形神俱灭为代价燃尽的灵魂之火。
这份牺牲,沉重得让他们几乎窒息,也沉重得让他们无法辜负。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边缘,鸣海身旁的芷兰仙子,这位以超凡毅力为战友争取了宝贵时间的天人阁首席执事,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的仙躯残破不堪,灵力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熄。
“不甘……为何天道总逆人心愿……”
一声凄绝的悲叹从她染血的唇间溢出,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过苍白如纸的脸颊。
她颤抖的手握住贯穿胸膛的利剑,猛地拔出,带出一蓬凄艳的血雾。一声悠长的、浸透无尽遗憾的叹息随之消散,她的身影如烟如雾,在鸣海悲恸的注视下,彻底化作了点点星尘,归于虚无。
“或许……这便是宿命……”
鸣海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座染血的石碑。他空荡荡的右袖在灼热的风中猎猎作响,断臂的创口仍在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中撕裂的万分之一。
“无论代价如何,此战,必须胜!” 鸣海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决绝,“心璃看不到了,芷兰看不到了,还有无数为这场战争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英魂…他们都看不到了!他们的牺牲,绝不能沦为毫无意义的空谈!”
井上春延默默摘下头上的制式帽冠,露出布满血污与汗水的坚毅面容。
他不再言语,双手沉稳地结出最后的法印。一道前所未有的指令被注入心阵核心——启动最高级别的自我演算与终极列阵。
无需号令,他身后仅存的天庐阁科员们,眼神中燃烧着同样的决死意志,紧随着他们的领袖,义无反顾地踏入了前方那烈焰翻腾、能量狂暴肆虐的深坑核心。
“推倒重来,星河倒转……恍如昨日重现,却又……唯有倾尽所有。”
洛环的本体与二重身在此刻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完美融合为一。他化作一道撕裂战场的流光,悍然冲至凤栖湾战线的最前沿,硬生生截住了安可那毁天灭地的致命一击。
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他仙躯剧颤,但他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悸动——那是源自血脉深处的呼唤,是钱塘龙尊那沉寂已久、此刻却如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澎湃汹涌的生命气息!
他几乎能预见,那跨越悠久历史的宿命之缘,即将再次续写。
“小璃儿——!”
桃岚撕心裂肺的哭喊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凄厉。挚友心璃的香消玉殒,如同剜心之痛,让她几乎窒息。
然而,刻骨的悲伤没有时间宣泄。她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与血污,强迫自己从崩溃边缘站起。
保护正在从孵化池下方空间紧急撤离的民众,是她此刻的天职,更是心璃以生命托付的最后使命!
她记得心璃消散前传音给她最后的呢喃——以血护苍生。桃岚咬紧牙关,将翻涌的悲痛化作守护的力量。
她必须将这场浩劫的波及范围压缩到最小,用尽一切手段,只为终结这令人窒息的黑暗纪元。
“所以,我们……究竟做了什么?”
笈鸣滩前,十二位龙族长老与众多妖族首领围聚一堂,气氛凝重压抑。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龙低沉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天人族确有罪孽……可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仇怨,本不至于走到不死不休的绝境。” 龟族大祭司摩挲着布满皱纹的额头,眼神复杂难明,“但那位姑娘的献祭……那炽热的灵魂之火……已将两族的血与罪彻底熔铸,再也……无法分开了。”
就在方才,随着穹天心阵的持续修复与异变,他们先前悄然埋藏于心阵核心、用以窥探天机或制衡天人的妖族秘闻与禁制,竟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彻底抹除,不留一丝痕迹。
未来,已然笼罩在一片无法穿透的迷雾之中。
“今日乃龙祭之日,本该是复仇的盛典,血染的荣光……可为何……” 另一位龙族长老声音艰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我竟感觉到……数代龙尊的气息从未真正消亡?他们……仿佛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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