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如熔金淌过登天梯的青黑石阶,每一道光粒落在石面上,都激起细如发丝的金纹,顺着阶缝蜿蜒如活物。
罡风在此刻骤然平息,原本割裂灵气的风刃尽数消散,化作绕身而过的暖流,将灵均三人周身的混沌黑气轻轻涤荡。
离朱的青金色羽翼微微颤动,天眼泛起的金光突然黯淡三分,似被某种更古老的力量压制。
阿若指尖的藤蔓缠得更紧,藤叶上的净灵花朝着霞光深处轻轻舒展,淡紫色的花瓣沾着光粒,竟在空气中留下细碎的光痕。
唯有灵均的第八尾狐火依旧炽烈,金色火焰中,刑天残魂的石身正剧烈震颤,断裂的斧柄在手中攥得更紧,斧刃上的混沌黑气与战魂战意交织,竟在半空凝成道黑色的斧芒,却在霞光中央三寸处骤然停滞,如遇无形屏障。
“咚” 的一声闷响,刑天单膝跪地,登天梯的石阶随之一沉,石缝中渗出的寒气瞬间被霞光蒸散,露出底下泛着微光的灵脉。
石口中喷出的气浪卷起罡风倒卷,将离朱的羽翼吹得向后绷紧,阿若的藤蔓也被冲得猎猎作响,却始终缠在灵均手腕上,传递着灵力的暖意。
霞光深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人头戴日冠,冠上缀着九颗流转的光珠,似将汤谷的朝阳凝在其中,每一次转动都洒下细碎的日辉;
身披星辰纹长袍,袍角扫过石阶时,竟有细小的星子从衣料上脱落,落在地上便化作转瞬即逝的光痕;
手中握着一根丈许长的星杖,杖身刻着北斗七星的轨迹,杖尖那颗莹白的晶石,映出五域的微缩版图,东荒的汤谷、南荒的丹穴山、西荒的昆仑墟、北荒的幽都、中荒的青丘墟,皆在其中若隐若现。
“帝俊(dì jùn)!”
白泽从灵均袖中窜出,银灰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上古天帝的残念!”
帝俊的目光落在刑天身上,星杖轻轻一点,霞光便如流水般漫过石身。
刑天斧刃上的黑色斧芒瞬间消散,石身的裂缝中渗出淡金色的光,似在修复战魂的损伤。
“百年了,” 帝俊的声音似从亘古传来,带着山河变迁的沧桑,霞光随他的语气起伏,时而黯淡如暮,时而明亮如昼,“你还在守护这根断柱,守着当年与共工一战的执念。
可混沌将至,仅凭你的战意,挡不住天地失衡的洪流。”
刑天的石身再次震颤,石口中发出沉闷的嘶吼,似在争辩。
他抬起断斧,指向山巅的方向,那里的混沌之门正泛着墨色的光,黑气如蛇般顺着登天梯往下蔓延。
斧刃上的战意骤然暴涨,霞光都被冲得微微晃动,却始终无法突破帝俊周身的光罩。
帝俊轻轻摇头,星杖转向灵均。
莹白晶石中的五域版图突然转动,青丘墟的位置亮起一道金光,与灵均身后的狐火产生共鸣。
“九尾狐的后裔,” 帝俊的目光落在灵均眉心,那里还残留着镇元石的青光,“你可知为何青瑶会将镇元石交予你?
为何刑天的战魂会对你显露臣服?”
灵均的第八尾轻轻摇曳,金色火焰中泛起困惑的涟漪。
他望着帝俊虚影,狐火的光芒随目光流转,时而靠近,时而退缩:“晚辈不知,晚辈只知,守护大荒是青丘的使命,亦是所有生灵的念想。”
“使命?”
帝俊轻笑一声,霞光中泛起细碎的波纹,“绝天之战时,共工怒触不周山,不是为了毁天灭地,是为了镇压混沌的苗头;
青瑶偷换镇元石,不是为了私藏力量,是为了不让它落入邪修之手;
刑天守着这登天梯,也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等一个能平衡三界的人。”
话音未落,帝俊的虚影突然化作无数道光点,如星雨般落在灵均眉心。
光点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均体内的青丘血脉、人类灵力、兽类野性竟同时共鸣,九尾的虚影在身后渐渐清晰,第八尾上的金色纹路愈发繁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古老的力量融入四肢百骸,似在唤醒血脉深处的记忆 —— 有青丘先祖与帝俊议事的画面,有九尾狐与刑天并肩作战的场景,还有绝天之战时,各族生灵共同守护大荒的壮烈。
“因为你不是神,却拥有神、人、兽三界的血脉。”
帝俊的声音在灵均脑海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混沌源于天地失衡,神太傲,人太贪,兽太蛮,唯有兼具三界血脉者,才能悟透‘平衡’二字,终结这场浩劫。”
光点彻底融入灵均体内的刹那,刑天突然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
石身崩解成无数道淡金色的光粒,顺着霞光涌向灵均的狐火。光粒融入火焰的瞬间,金色的狐火突然泛起赤色的战意,第八尾的末端,一道三寸长的斧形印记缓缓浮现,印记上的纹路与刑天的断斧一模一样,甚至能看见斧刃上的细小缺口 —— 那是当年与共工一战时,被不周山碎石砸出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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