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雷泽的天幕总蒙着一层铅灰,铅云里不时劈下银蛇般的闪电,将泽中巨木的焦黑枝干照得愈发狰狞。
离朱跟风隼落在一棵半枯的梧桐树梢时,脚边的枝桠还在簌簌掉落焦屑,空气中弥漫着雷电灼烧后的焦糊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 那是雷鸟的血。
“少主,你看那边!”
风隼突然压低声音,褐羽披风在风中微微颤动,他指尖指向泽中央的一片乱石滩。
离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灰羽的少年正举着一柄骨矛,矛尖泛着诡异的墨绿色,对准了一只蜷缩在石缝中的雷鸟。
那雷鸟的右翼耷拉着,羽毛上沾着暗红的血,显然已受了重伤,金色的眼瞳里满是惊恐,却连挣扎的力气都快没了。
“是风烬!”
离朱的瞳孔骤然收缩,青金色的羽翼不自觉地绷紧。
风烬是风翎长老的独子,往日里最是敬重雷鸟,每次雷泽祭典都会亲手为雷鸟梳理羽毛,如今竟会对守护兽痛下杀手。
他来不及细想,从箭囊里抽出一支青羽箭,弓弦轻响,箭羽如流星般掠过乱石滩,正中风烬手中的骨矛杆 —— 只听 “铛” 的一声,骨矛被射得偏了方向,矛尖擦着雷鸟的左翼划过,在石地上戳出一个小坑,坑底顿时冒出一缕黑气,显然矛尖淬的毒极烈。
风烬被震得虎口发麻,骨矛险些脱手。
他转头看向树梢,见是离朱,眼中非但没有愧疚,反而闪过一丝狞色:“离朱少主?你为何拦我?这雷鸟的命,可是能救我爹的!”
离朱从树梢跃下,双翅轻振落在乱石滩上,青金色的羽光在周身凝成一道薄盾,挡住了泽中飘来的焦灰:“雷鸟是羽民国的守护兽,世代护佑我族免受雷电侵袭,你怎能对它下杀手?
风翎长老若是知道,定会斥责你的!”
“我爹?”
风烬冷笑一声,举起骨矛指向离朱,“我爹被穷奇卫下了‘蚀骨咒’,每日午时都要承受万蚁噬骨之痛!
穷奇大人说了,只要我取到雷鸟的心尖羽,就能换来解药!
为了我爹,别说是一只雷鸟,就算是牺牲整个羽民国的子弟,我也愿意!”
离朱闻言,心中一沉。
他想起风翎长老袖中的血咒令,想来风烬是被穷奇卫的谎言蒙骗了。
穷奇卫向来阴狠,怎会轻易交出解药?
恐怕风烬就算真的杀了雷鸟,也只会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
他刚要开口解释,石缝中的雷鸟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左翼猛地一振,三根泛着金光的羽毛从翼上脱落,缓缓飘向离朱。
离朱伸手接住羽片,指尖刚触到羽毛,天眼突然亮起金色的光。
他清晰地看见,羽纹中藏着一道道细微的符文,这些符文渐渐组成了一行小字:“风翎被血咒控,解药在雷泽深处避雷石,速来。”
字迹正是风翎长老的,显然是风翎趁穷奇卫不注意,将求救信号藏在了雷鸟的羽毛里,再让雷鸟引风烬来此,好将消息传递出去。
“原来如此。”
离朱收起羽片,看向风烬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风烬,你被骗了。
穷奇卫根本没有解药,他们只是想借你的手杀了雷鸟,断我羽民国的守护之力。
风翎长老的求救信号就在这羽毛里,他被穷奇卫的‘血咒术’控制了,真正的解药在雷泽深处的避雷石里。”
风烬却根本不信,他握紧骨矛,一步步逼近离朱:“你别想骗我!
穷奇大人说了,只要我拿到心尖羽,他就会亲自送解药来!
你不过是不想我救我爹,才编造这些谎话!”
说着,他突然挥矛刺向离朱,矛尖带着毒风,直取离朱的胸口。
离朱侧身避开,青羽箭再次出手,箭羽缠住骨矛的矛尖,将其往旁边一引。
风烬收势不住,骨矛戳在一块巨石上,墨绿色的毒液溅在石面上,石屑顿时被腐蚀成黑色的粉末。
“风烬,你醒醒!”
离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你看这雷鸟,它明明可以飞走,却一直留在石缝里,就是为了把风翎长老的消息传给我们!
若是你真的杀了它,不仅救不了风翎长老,还会让羽民国失去守护,到时候穷奇卫一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风隼也从树梢跃下,挡在风烬身前:“风烬,少主说的是真的!
昨日我在归墟见到鲛人沧湄族长,她也说穷奇卫最擅长用谎言骗人,你可别中了他们的计!”
风烬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只雷鸟身上。
只见雷鸟挣扎着抬起头,金色的眼瞳里满是恳求,似乎在向他传递着什么。
他想起往日里与雷鸟相处的点滴,心中的防线渐渐松动,骨矛也垂了下来。
就在这时,泽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余名身着玄甲的穷奇卫从乱石滩的另一侧走出,为首的正是之前在风巢崖外围困风翎长老的骨符卫统领 —— 石甲(shí ji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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