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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兽神轰 第86章 其他学院的学生们

作者:粉蒸肉豆腐 分类:奇幻 更新时间:2025-11-17 16:26:57

最后一缕残阳如同熔金般涂抹在学院高耸的塔尖和古旧的石墙上,将归巢鸟群的剪影拉得很长,仿佛是天幕上最后一笔浓墨重彩的告别。冲锋车引擎的轰鸣逐渐被学院厚重围墙内的宁静所取代,如同汹涌的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是一片深邃的、几乎可以触摸到的寂静。

兰德斯、拉格夫、戴丽三人沉默地跟在医疗组后面,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他们看着那个闪烁着柔和绿光的隔离担架被小心翼翼地推入医疗区深处,仿佛护送着一个易碎的梦境。

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又闭合,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门内是冰冷的仪器嗡鸣、消毒水刺鼻的气息和穿着白大褂、表情严肃的技术人员忙碌的身影,他们推着各种造型奇特的检测设备从内部通道鱼贯而入,围绕着那个昏迷的“狼孩”排开,如同围绕着某种来自异界的谜团。那些设备上的指示灯明明灭灭,像是无数双窥探秘密的眼睛,试图解读这具瘦小身躯中隐藏的真相。

门外,则只剩下被暮色浸染的走廊和三个满身疲惫、心情复杂的年轻人,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连影子也承载着这一日的沉重。

拉格夫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长长地、带着泥土和硝烟气味的叹息喷涌而出:“呼……折腾了一天,骨头都快散架了。那个狼小子……唉,我们算是尽力把他带回来了,剩下能不能活的问题,真得看老天爷收不收他了。”他粗犷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突兀,却又奇异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就像让这片空间重新流动起来了一样。

兰德斯没有靠墙,只是静静地站着,身姿笔挺得像一柄尚未归鞘的剑。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扇紧闭的门,落在担架上那个被异兽能量扭曲了生命轨迹的瘦小身影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压在他的心头,比在提克村面对巨狼时更加粘稠,更加窒息。

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像是在问同伴,又像是在叩问自己:“你们说……为什么同样是人的命运,差别会这么大呢?”他转过头,看向两位同伴,眼神深处是困惑的漩涡,“那个孩子……那个‘狼印者’,他可能很小的时候,就被异兽带走了。在狼群里长大,茹毛饮血,可能连‘人’是什么都不知道。他可能从未体验过家庭的温暖,从未尝过一顿像样的饭菜,甚至从未真正理解过‘活着’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样子……‘过度适配’不是他的错,那个‘狼印’也不是他想要的,而现在,他却躺在里面,身体里还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战争,生死未卜。”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一种感同身受的苦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艰难地挤压出来:“还有罗迪……从小就是孤儿,长大一点就在黑街挣扎,像野草一样活着,有一顿没一顿。好不容易……可能以为抓住了点什么,结果又被卷进更大的漩涡,被像工具一样随意使用后丢弃,精神也被入侵,差点连命都没了……如果不是我们……”兰德斯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仿佛要将这些沉甸甸的思绪揉碎,却只感到指尖一片冰凉。

戴丽走到他身边,动作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落下。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她的指尖微凉,隐隐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她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如同清泉流过石隙,试图冲刷掉那些淤积的郁结:“兰德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人世间的命运,从来就不是一架公平的天秤。我们能出生在相对安稳的地方,能在学院里接受教育,有机会安静成长、相对自由地学习、拥有伙伴和增长实力……这本身就已经是命运极大的眷顾了。”

她望向窗外渐深的暮色,天空已经从绚烂的金红过渡到沉静的靛蓝,第一颗星已然在天际线上悄然闪烁,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悉,“在学院的高墙之外,在三大行省的那些我们看不见的角落,乃至于在更遥远、更贫瘠的土地上,还有无数的人们,他们在异兽的阴影下挣扎求生,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他们的命运,甚至比那个‘狼孩’和罗迪更加没有选择。我们能做的,不是沉溺于对不公的愤懑,而是握紧手中已有的力量,去照亮尽可能多的黑暗。”

“嗨呀!”拉格夫猛地直起身,金属墙壁似乎都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轻微震颤。他那双总是充满战斗欲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直白的关切,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在兰德斯另一边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兰德斯肌肉一紧,差点趔趄,“兄弟!你今天怎么跟个吟游诗人似的,尽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兰德斯!你以前在街头上那股子‘不服就干’的劲头呢?”他嗓门洪亮,如同战鼓般试图驱散走廊里凝重的气氛,“要我说,真觉得心里憋得慌,哪里特别不爽,咱们就来打一架!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打到浑身冒汗、精疲力尽,把那些烦心事都打没了,自然就爽快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野性邀请的笑容,还故意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的轻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活动”热身。

兰德斯被他拍得龇牙咧嘴,肩胛骨处传来一阵酸麻,他无奈地摆摆手,身体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得了吧拉格,别挑事了。我现在就想找个地方瘫着,骨头缝里都在发酸了,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今天的超额付出。”

“谁挑事了?我这是真心实意的建议!”拉格夫一脸认真,甚至带着点得意,仿佛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我自己就是这样!哪天心里堵得慌,或者训练不顺,我就去喊出我家老伙计,找个没人的泥塘子,狠狠地摔上个几十跤!摔得满身满脸都是泥,像个泥猴子,嘿,那叫一个痛快!什么烦心事都忘了!”他边说边比划着摔跤的动作,手臂挥舞带风,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泥浆四溅的快感和那种无拘无束的放纵。

戴丽在一旁听得直皱眉,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嫌弃的表情,她优雅地掸了掸自己制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光是听到“泥塘”这个词就玷污了她的整洁:“拉格夫,请注意你的措辞和比喻。我们可不是喜欢在泥塘里打滚的……嗯哼,某些低智慧生物。”她没好气地白了拉格夫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对这种“原始”解压方式的不屑。

拉格夫却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在意戴丽的嫌弃,反而带着一种淳朴的诱惑,像是要拖人下水共享快乐:“试试看呗,戴丽!说不定摔着摔着,你就喜欢上那种无拘无束、跟大地亲密接触的感觉了呢?泥巴糊在脸上,凉飕飕的,可有意思了!比你在实验室里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刺激多了!”他挤眉弄眼,试图拉戴丽下水,想象着这位一向整洁优雅的同伴变得如同泥猴般的模样,笑得更欢了。

“恕我敬谢不敏。”戴丽抱着手臂,坚决地后退了一步,仿佛拉格夫身上已经沾满了想象中的泥点,她用行动划清界限。

兰德斯也再次摇头,疲惫感让他只想寻找一张柔软的床:“饶了我吧拉格,我现在只想找个热水池泡着,然后睡上整整一天……”

话音未落!拉格夫眼中狡黠的光芒一闪,如同发现了破绽的猎人,趁着兰德斯精神松懈、正抬手拒绝的瞬间,他那粗壮有力的手臂猛地探出,如同铁钳般一把抓住了兰德斯的手腕!紧接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传来!

“哇啊——!”

兰德斯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视野中的走廊天花板和拉格夫坏笑的脸庞急速切换!整个人被拉格夫一个干脆利落、训练过无数次的过肩摔!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失控的弧线,然后——

“啪嗤——!”

一声沉闷又带着点滑稽的、泥浆迸溅的声响猛然响起。兰德斯从走廊敞开着的窗口飞出,结结实实、四仰八叉地摔进了草坪边缘一处刚浇过水、还没来得及完全渗干的松软泥塘里!冰冷的、带着浓郁腐殖土气息的泥浆瞬间包裹了他大半个身体,溅起的浑浊泥点甚至飞到了他脸上、头发里,还有几滴顽皮地沾上了他的睫毛。

“拉格夫·沃菲克!你个混蛋!!”短暂的懵逼和冰冷触感过后,一股混合着尴尬、恼火和哭笑不得的怒气直冲兰德斯脑门。他挣扎着从泥塘里跳起来,浑身上下沾满了棕黑色的泥浆,湿漉漉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沉重又难受,狼狈得像刚从沼泽里爬出来的史前生物。

兰德斯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结果只是让污迹更加均匀,眼睛喷火似的瞪着已翻身站到墙外窗边叉腰大笑的拉格夫,想也没想,怒吼一声:“看我不收拾你!”话音未落,他脚下发力,泥浆飞溅,带着一身沉重的泥泞,猛地朝拉格夫扑了过去,一记势大力沉的飞腿直踹对方腰腹!

拉格夫早有准备,大笑着侧身闪过,动作灵活得与他庞大的身躯毫不相称:“哈哈!来得好!这才像话!”他非但不躲,反而兴奋地迎了上去,眼中燃烧着好斗的火焰。

一场纯粹属于少年人的、毫无章法却又酣畅淋漓的“泥塘大战”瞬间爆发!

没有契约兽的咆哮,没有能量的光华,没有武器的寒光。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肢体碰撞!泥浆的飞溅声、粗重的喘息声、拳头到肉的闷响和两人时不时的吼叫与笑骂交织在一起。

拉格夫砂锅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兰德斯肩膀,兰德斯灵巧地矮身躲过,同时一记勾拳捣在拉格夫厚实的肋下,发出沉闷的“砰”声。拉格夫吃痛地哼了一声,却不躲不避,反而凭借体重优势,沉肩一撞,像头蛮牛般向兰德斯靠来,试图将他再次撞进泥里。

兰德斯重心下沉,险险稳住,同时一个迅捷的扫堂腿踢出,正中拉格夫支撑腿的脚踝。拉格夫一下重心不稳,庞大的身躯“咚”地一声闷响,也结结实实地栽进了泥塘,溅起的泥浆如同喷泉般糊了旁边不远处“看戏”的戴丽一脸一身。

“啊!拉格夫!”戴丽惊叫着跳开,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溅到制服和脸上的泥点,看着瞬间变得污糟的衣襟,气得直跺脚,脸颊涨得通红。

两人在泥塘里翻滚扭打,像两只争夺领地的年轻野兽,完全不顾及形象。你锁我的喉,我掰你的腿,泥浆成了最好的润滑剂和伪装色,让他们每一次擒拿与挣脱都充满了滑腻的喜感。拉格夫仗着力气更大,一度把兰德斯整个脑袋按进泥里;兰德斯则利用灵活的身手,像泥鳅一样挣脱,反手又把一把烂泥精准地糊在拉格夫正准备大笑的脸上。

“呸!呸!”拉格夫吐出嘴里的泥渣,反而更兴奋了。兰德斯趁机跳出战圈来,带着一身滴滴答答的泥浆冲出泥塘,在修剪整齐的翠绿草坪上狂奔而去,留下一串串泥脚印。拉格夫吼叫着,像一辆人形坦克在后面紧追不舍,每一步都沉重有力。两人的泥脚印在干净的草地上画出一道道歪歪扭扭、滑稽无比的轨迹。

两人追打着冲进了旁边的小树林。昏暗的光线下,两人借着粗糙的树干躲闪腾挪,枯枝落叶被踩得噼啪作响,打破了林间的寂静。拉格夫一记猛扑,兰德斯则敏捷地闪到树后,拉格夫收势不及,沉重地撞得一棵小树哗啦剧烈摇晃,树上积雪般的陈年落叶簌簌落下,混着两人身上的泥浆,沾了彼此满头满身,更添几分狼狈。

又从树林打到学院精心打理的花园。拉格夫不小心一脚踩进刚翻新、准备播种的松软花圃,泥土瞬间淹没到他脚踝;兰德斯想绕过一排低矮的观赏灌木,却被拉格夫从后面一个飞扑抱住,两人一起惊叫着滚进了旁边的花丛,压扁了好几株刚抽芽、娇嫩欲滴的鸢尾花。戴丽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看着一片狼藉、如同被小型异兽蹂躏过的花圃,心疼又无奈地扶额:“我的天……园林部的教授们会恨死你们的……”

两人一路打闹到宿舍楼下空旷的场地。这里地面是平整的青石板,少了泥泞的纠缠,但多了硬碰硬的痛感。拳头砸在**上的闷响、脚底摩擦石板的沙沙声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在楼宇间回荡。偶尔有路过的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几乎分辨不出面貌、只剩人形的泥塑在那里激烈“搏斗”,然后像是怕被卷入什么奇怪的仪式般,飞快地绕开。

打着打着,两人不知不觉又打到了宿舍区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小路上。路边有一块半人高的、表面粗糙的景观巨石。不知是谁先跳了上去,另一个也立刻跟上,仿佛这块石头成了必须争夺的高地。

两人就这么站在湿滑的石顶上,脚下强行站稳,再次拳脚相抵,龇牙咧嘴地角着力,像两头在悬崖边争夺王座的年轻雄狮,谁也不肯先退让。汗水混着泥浆从额头流下,糊住了眼睛也只是用力甩一下头都顾不上擦,只有粗重的喘息在渐浓的暮色中交织,白气氤氲。

拉格夫憋红了脸,双臂肌肉贲张,试图用纯粹的蛮力把兰德斯推下去;兰德斯则咬紧牙关,额头青筋跳动,脚下生根般稳住,腰腹核心绷紧,寻找着反击的机会。两人都在长时间的纠缠中累得够呛,手臂酸痛,肌肉颤抖,但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却让这场幼稚又纯粹的打斗显得格外投入和认真。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既紧张又带着点搞笑意味的时刻——

“啪!啪!啪!啪……”

一阵清晰、节奏分明,甚至带着几分欣赏意味的掌声,突兀地从旁边响起,打破了两人全神贯注的角力。

兰德斯和拉格夫同时一愣,扭过头,循声望去,手臂还保持着互相较劲的姿势。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僵住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连角力的手臂都忘了放下,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们打架的这条路旁边,原本是一片预留的空地,此刻却矗立起了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由厚重钢板拼接搭建而成的临时宿舍!钢板房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线条简洁而高效,与学院古老的石质建筑形成鲜明对比。

而此刻,在钢板房前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穿着各异、年龄和他们相仿的年轻人!他们显然是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泥人大战”吸引过来的,此刻正三五成群地站着,饶有兴致地围观,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刚才那阵掌声,正是从人群中发出的。这些人的穿着风格迥异于菲斯塔学院统一的深蓝色制服,仿佛一幅展开的、来自不同地域的画卷:

有的穿着带有明显北地特色的皮袄或厚棉服,领口袖口镶着保暖的皮毛,身上似乎还带着风雪的气息;

有的穿着方便劳动的工装裤和耐磨的夹克,上面甚至能看到隐约的油污或矿物染料的痕迹,显得朴实而干练;

还有的穿着剪裁更时尚、面料更精致的常服,带着些许大都市的潮流气息,举止间流露出有所不同的教养;

女生们的打扮也各不相同,有的扎着利落的马尾,显得英姿飒爽;有的编着复杂精致的长辫,充满民族风情;有的戴着防风的面纱,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他们操着不同地域的口音,低声议论着,指指点点,看向兰德斯和拉格夫的目光充满了新奇、探究和毫不掩饰的……看热闹的兴奋与善意。

“兰德斯!拉格!你们两个笨蛋!快停下!”戴丽气喘吁吁地终于追了上来,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看到眼前的情景,尤其是看到那一大群明显是外来者的围观学生,她白皙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一半是跑得急,一半是替他们感到极度的羞窘。她压低声音,焦急地提醒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这些……这些就是之前达德斯副院长说过的,来参加三省学院交流会的外地学院学生们!你们……你们赶紧注意点形象啊!”

形象?兰德斯和拉格夫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从头到脚,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没有一处不是被干涸或湿漉的泥浆、绿色的草屑、枯黄的落叶所覆盖,原本的制服颜色和款式早已无法辨认,活脱脱就是两个刚从考古坑里挖出来的人俑!哪里还有半分“兽园镇菲斯塔异兽学院优秀学生”该有的“形象”可言?

两人瞬间如同被烫到一样,触电般地松开了互相角力的手臂,手忙脚乱地从湿滑的巨石上跳下来,落地时还因为紧张和疲惫差点没站稳。拉格夫胡乱地用他那沾满泥浆的袖子擦着脸,结果只是让泥污的面积更大、更均匀,彻底变成了一张大花脸。兰德斯稍微冷静点,试图拍打身上的泥土和落叶,但湿漉漉的泥浆粘性十足,越拍越像是在给自己的“泥塑”进行最后的打磨抛光,效果甚微。

然而,他们的狼狈不堪和手足无措似乎并没有浇灭那群外地学生们的热情。相反,看到两人停下“表演”,人群中反而响起了一阵更加热烈、充满善意的哄笑声、口哨声和议论声。

紧接着,仿佛打开了某种友好交流的开关,一个接一个的学生主动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和友善的笑容,开始向他们打招呼、做自我介绍,语气中大多带着钦佩和调侃。

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如同一个小型的、临时的交流会。不同口音、不同风格的话语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

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着厚实防风外套的男生率先走上前,声音洪亮,带着北地特有的豪爽和直接:“嘿!哥们儿!身手真不赖!我叫巴顿,尘埃镇异兽运载学院的!刚才那几下摔跤够劲儿!看着就过瘾!我们那儿冬天没事就摔雪跤,也是这么玩的,满地打滚,痛快!”他身后几个同样穿着厚实、看起来体格健壮如熊的同学也笑着点头附和,露出赞同的目光。

一名身材精瘦、眼神锐利如鹰、穿着防水胶皮围裙和高筒胶靴的女生挤上前,好奇地上下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学院平时打架……呃,我是说,同学之间切磋,都这么……‘接地气’吗?直接泥塘里开练?我是莉莉安,钓鱼河镇异兽渔业学院的,我们主要跟水里的家伙打交道,偶尔也摔跤,不过通常是在甲板上,要掉下去就是冷水澡了。”她腰间还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像鱼叉又像钩锁的工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位气质优雅、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风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随时准备去参加宴会的男生优雅地行了个礼,语气中带着艺术鉴赏般的腔调:“精彩的即兴表演,充满了原始的张力与生命力的迸发!非常震撼!我是艾尔拉克,来自诺斯城艺术学院。你们对……嗯,‘环境互动艺术’和‘身体对抗美学’似乎有着独特的天赋和理解。”他身边几个打扮同样精致、仿佛刚从画室走出来的同学忍不住掩嘴轻笑,眼神里却也是满满的好奇。

就在兰德斯被这群热情又风格迥异的学生弄得有点应接不暇时,他的目光扫过萨瑟兰城索菲亚异兽学院的学生群,忽然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一个穿着深青色学院制服、气质沉静如水、有着一头柔顺黑发的少女正站在人群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们这边。当兰德斯的视线与她相遇时,她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弯起,露出一抹清浅而友善的笑容,然后抬起手,隔着喧闹的人群,朝着他们三人缓缓地、清晰地招了招手,动作从容。

兰德斯心想: “堂雨晴?她果然是代表萨瑟兰城来的。” 他下意识地也朝她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心里掠过一丝惊讶和莫名的熟悉感。上次在学院里的短暂交集,以及她那种独特的美貌和沉静亲和的气质,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几个穿着朴素工装、看起来非常务实、手上甚至有些老茧的男女学生走上前。其中一个领头的、脸上带着憨厚笑容的男生伸出手想握手,看到兰德斯和拉格夫的手都脏得不成样子,又尴尬地缩了回去,挠了挠头:“你们好,我们是埃舍尔镇异兽民用学院的。刚才……挺热闹的哈。你们体力真好。” 当听到“埃舍尔镇”这个名字时,兰德斯、拉格夫和戴丽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黯淡了几分,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瞬间勾起了不久前那场惨烈战斗的回忆和复杂的情绪——那个带给学院和镇子不少伤亡与痛苦的“亚瑟·芬特”正是来自于埃舍尔镇……这个名字此刻听起来,竟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和隔阂。

几个身材敦实、肌肉扎实、脸上甚至带着点洗不掉的煤灰或油渍痕迹的男生大大咧咧地围过来,他们身上带着一股矿场或工厂特有的粗犷气息。其中一个嗓门特别大,声如洪钟:“喂!泥巴小子!力气不小啊!跟那大块头摔得有来有回的!我们是矿汽城异兽矿业学院的!我是卡鲁,别的不行,力气和耐力有的是!有机会切磋切磋哈!扳个手腕也行!”其中一个还豪爽地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脯,发出砰砰的声响。

几个穿着深蓝色连体工装、脖子上挂着多功能护目镜、手上戴着半指手套的学生显得格外干练利落。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眼神冷静的女生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用一种分析仪器般的口吻说道:“你们的战斗意志很顽强,格斗本能不错,不过战术略显粗糙,效率有提升空间。我是迪特鲁斯城异兽工业学院的凯莉,擅长机械工具与异兽协同作战与优化流程。有机会可以交流一下如何更有效地利用环境和体能。”她的用词带着明显的工科色彩。

一个扎着粗麻花辫、脸蛋红扑扑像苹果、眼睛亮晶晶的女生好奇地问,语气里带着亲切感:“你们学院附近也有这么大的泥塘吗?专门用来摔跤?我们格鲁特镇好多水田,天天跟泥巴打交道呢!插秧、摸鱼什么的!刚才看你们摔跤,感觉特别亲切!我是异兽农业学院的米娅!”她身上似乎还带着田野的清新气息。

其中一个梳着油亮背头、穿着马甲、腰间挂着个小算盘、一副精明相的男生走上前,带着商人般的热情笑容:“精彩!太精彩了!你们的打斗非常具有观赏性和感染力!我叫维克迪洛,伊莫德镇异兽商业学院的。你们这身手,这效果,要是稍微包装一下,搞个‘极限实战泥浆表演秀’,在我们镇最大的市场区上演,肯定火爆!门票分成好商量!保证比你们做学员的津贴高!”他语速很快,边说边比划,身边一个同伴似乎觉得有些丢人,无奈地拉了他一下袖子。

一位戴着厚厚眼镜、头发有些乱糟糟像是刚被电过、身上挂着几个饰品样式数据存储盘的男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数据流动般的光芒,他盯着兰德斯和拉格夫,像是在分析两个**样本:“你们的动作模式、发力习惯、肌肉反应速度……都很有意思。如果能进行动态捕捉,数据化后用来做力量分析模型和轨迹预测模块,应该能得出很有价值的参数。我是庇修斯城异兽信息学院的莱昂内尔,主攻异兽行为数据化与能量信息流建模。方便的话,能详细说说你们刚才发力时,核心肌群和四肢的协调感受吗?或者允许我做几个简单的测试?”他的提问充满了技术宅的好奇心。

起初,兰德斯和拉格夫还因为自己一身泥泞和刚才的“壮举”被这么多人围观而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戴丽也在一旁努力维持着礼貌而僵硬的微笑,试图挽回一点几乎已荡然无存的“学院形象”,不时整理一下自己脏了的衣角。

但随着这些来自天南地北、操着不同口音、有着不同气质的同龄人们热情而毫不在意的自我介绍,分享着各自学院独特的专业方向、有趣的地方风俗和地域特色,那份尴尬很快被一种巨大的新奇感和兴奋所取代。仿佛一扇扇通往不同世界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打开。

拉格夫的大嗓门最先放开了,那点不好意思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哈哈!矿汽城的兄弟!卡鲁是吧?改天一定比比力气!扳手腕也行,让你看看什么叫铁钳!”他又看向那个农学院的女生,“格鲁特镇的米娅妹子,泥塘摔跤我们那叫一个熟!改天教你几招!保证比插秧好玩!”他拍着胸脯,一副豪气云干、来者不拒的样子,结果拍起一片泥雾,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兰德斯也渐渐放松下来,用稍微干净点的手背擦着脸上的泥,和那个分析战术的迪特鲁斯城女生凯莉聊起了不同环境下的战斗配合与效率问题,发现她的思路非常清晰独特。他又对庇修斯城的莱昂内尔提到的数据建模和能量信息流产生了浓厚兴趣,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狼狈:“能量信息流建模?听起来非常厉害!是针对特定异兽还是通常模式?能具体说说吗?”

戴丽则被诺斯城艺术学院的艾尔拉克追问着,试图请她“阐释一下刚才那场‘泥浆格斗’中体现的‘力量美学’与‘存在主义宣泄’”,虽然她觉得这解读有点过于离谱且哭笑不得,但还是努力保持着礼貌回应了几句。她随即也和钓鱼河镇的莉莉安迅速交流起了不同水域环境下水生异兽的习性差异与捕捞协作技巧,两个女生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话题,聊得相当投入。

随着暮色彻底笼罩了学院,远处的塔楼亮起了灯火,如同守夜的巨人。路灯也次第亮起,在临时宿舍区的冷硬钢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晕,驱散了夜晚的寒意。这片原本只是功能性的、略显冰冷的临时区域,此刻却被青春的喧闹、欢声笑语和不同地域口音的热情交织所填满,变得生动起来。

兰德斯、拉格夫、戴丽三人,也从最初的震惊狼狈,到后来的尴尬应对,再到此刻完全放开心扉,沉浸在与这些远道而来的同龄人的交流中。他们分享着兽园镇菲斯塔异兽学院的趣闻、训练方式和本地异兽的特点,也聆听着其他学院的故事,关于异兽的驯养、战斗、研究、艺术表现、商业应用、工业利用、农业协作、信息处理……各种新奇的观点、知识和见闻像潮水般涌来,激烈地冲刷着他们原有的认知边界,带来前所未有的启发。

那些关于命运沉重的思考,关于狼孩的担忧,关于罗迪的复杂情绪,暂时被这充满活力、真诚直接的交流冲淡了,仿佛给他们注入了一股清新而充满希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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