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和潮湿腐朽气息的穿堂风,持续不断地从通道深处涌上来,如同某种沉睡巨兽的吐息,一阵又一阵扑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空气中悬浮的霉斑与金属碎屑在战术头盔的照明光束中纷乱飞舞,脚下的阶梯早已被岁月与湿气侵蚀得不成样子,覆盖着滑腻的青苔与深色的油污,每向下一步都必须紧握身旁冰冷的护栏,否则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堂正青护甲肩部的那点幽蓝微光,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顽强地闪烁,如同迷雾中唯一的灯塔,为身后这支疲惫却警惕的队伍指引方向。
兰德斯眼前的战术服界面不断刷新着淡蓝色的数据波纹,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冷静地汇报着:“深度增加,当前负七十五米……结构材质分析:复合金属与强化混凝土,局部有生物组织附着……检测到微弱金属回波,信号来源不明,建议谨慎前进。”
戴丽的精神感知如蛛网般向外延伸,纤细而敏锐,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常的精神波动。她能感觉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不是实体,更像是意识的残影——破碎、混乱,充满痛苦。拉格夫与石牙野猪走在最后,野猪粗重的呼吸与蹄铁敲击金属地面的声响在狭窄的通道中反复回荡,加剧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不断向下延伸,倾斜的角度逐渐增大,仿佛正通往地心。压抑的死寂和粘稠的黑暗包裹着每一个人,无声地考验着每个人神经的韧性。
就在这时,兰德斯的战术界面的边缘突然亮起一个微弱的黄色三角警示:
“检测到微弱能量屏蔽残余……信号衰减加剧……接近目标区域……”
“快到了!”兰德斯压低声音,在小队加密通讯频道中发出提醒。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走在最前方的堂正青忽然举起右拳——全军停止的手势。所有人在瞬间静止,枪口微微下沉,呼吸也刻意放轻。微光之下,通道的尽头不再是一路向下的阶梯,而是一扇巨大、厚重、布满锈迹与蚀刻的金属闸门。门体表面没有任何标识或编号,只有岁月留下的伤痕与蚀孔,唯有边缘缝隙处偶尔流过一丝不自然的幽蓝色能量流光,显露出其不凡的本质。
堂正青打出一连串战术手势,小队成员无声而迅捷地散开,依托通道中残存的管道和结构柱作为掩体,能量武器充能的低沉嗡鸣相继响起。“风语者”上前一步,将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贴上冰冷的门面,闭目凝神,能力与手套内置的传感单元结合,细细感知门的结构与能量流动。
片刻后,他低声回报:“都尉,门体厚度超过四十公分,内部有能量加固矩阵,硬性破坏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反击机制,甚至触发自毁。”
堂正青目光如刀,迅速扫过闸门四周的环境——粗糙的岩壁、上方锈蚀的管束结构、地面沉积的杂物。他冷声下令:“爆破组,目标:左上、右下连接轴。最小当量,定向冲击。其余人,退至第二拐角,准备接敌!”
两名精英士兵应声而出,从战术包中取出特制的粘附式定向爆破装置——不过巴掌大小,却具有极强的穿透力。
他们的动作精准而迅疾,如同进行一场精密手术,将爆破单元牢牢固定在堂正青指定的应力点上。所有人迅速后撤至通道拐角,身体紧贴冰冷的墙壁,屏息以待。
“引爆!”
“轰!轰!”
两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炸接连响起,伴随着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耳尖啸。爆破的冲击波被严格限制在极小范围内,灼热的火光瞬间膨胀又将迅速被黑暗吞没。
烟尘尚未散尽,数道探照灯光已同时射向闸门。只见左上与右下两处厚重的铰链已被炸得扭曲断裂,整扇闸门失去支撑,向外斜斜歪倒,露出一道可供数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A队,突入!B队,掩护!”堂正青令下,自己已率先行动,身形如电,迅捷而无声地滑入缝隙之内。兰德斯、戴丽、拉格夫与其余士兵紧随其后。
探照灯的光束刺破门后的黑暗,将内部的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处极其庞大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距离地面恐怕超过三十米,广阔的面积堪比数个足球场。其主体结构显然是在老铸铁厂深埋地下的巨型熔炉基础或储料库上改造而成。
头顶上方,粗壮锈蚀的原始钢铁桁架纵横交错,支撑起整个空间,充满了粗犷的工业废墟感。然而,就在这些历史的骨架之上,却嫁接、缠绕着大量闪烁着冰冷光泽的现代科技装置:墙壁布满了粗大的能量导管,外包绝缘材料,如同扭曲的血管般向空间中央汇聚;地面上既有过去重物拖拽留下的深凹痕,也铺设了光滑的合金地板,其上印着清晰的自动化运输轨道;最引人注目的是四周墙壁上嵌入的数十块巨大显示屏,虽然大部分处于黑暗状态,但仍有几面亮着,上面快速滚动着复杂的生物能量图谱、扭曲的分子结构模型,以及一些仿佛多种生物被强行拼合、令人不安的三维扫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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