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徽章在收银台躺了三天,终于在星期四凌晨开始发烫。淡紫色的光像融化的果冻,顺着风信子花茎爬上窗帘,在程野偷喝草莓奶昔的瞬间,把他手里的玻璃杯映成了棱镜。小芽顶着鸡窝头从阁楼冲下来,发梢还沾着没扯干净的彩虹糖包装纸:“又要去拆谁的回忆盲盒啦?”
这次的传送雾带着薄荷味,等我们在湿冷的石板上摔成叠罗汉时,眼前的城堡正从浓雾里浮出轮廓。塔楼像被掰弯的时针,墙面爬满青铜齿轮,每片砖缝都渗出银白色的光,最诡异的是塔顶那面旗帜——半幅绣着褪色的沙漏,另一半被撕成条,在无风的空中僵立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火焰。
“门把手上长眼睛!”小芽突然指着铁艺大门尖叫,生锈的门环果然嵌着颗琉璃眼球,瞳孔是旋转的齿轮图案。程野刚掏出琉璃镜,镜面就“滋啦”冒起青烟,映出的城堡影像里,所有窗户都在流淌金色的沙漏虚影。星夜徽章突然飞起,背面的书页纹路与门环齿轮严丝合缝,“咔嗒”声里,铁门像老骨头似的吱呀张开。
进门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撒了凝固剂。穿燕尾服的管家举着银盘定格在台阶上,盘子里的司康饼悬在半空,奶油泡还保持着即将滴落的颤巍巍姿态;二楼的少女抱着竖琴半跪在地毯上,琴弦上的灰尘都静止成抛物线,最神奇的是她脚边的鹦鹉,翅膀张成完美的弧度,尾羽上的露珠像串被冻住的水晶项链。
“他们的‘现在’被冻住了。”守书人的声音突然从徽章里传来,虚影比上次更透明,白大褂上的胶水痕迹变成了齿轮裂痕,“这里是‘雾堡时间管理局’,负责封存那些被刻意遗忘的‘临界记忆’——比如第一次说谎时的心跳,或者最后一次说‘再见’时的温度。”她指向走廊尽头的巨型钟摆,铜摆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封存”印记,“但现在管理局的‘时间齿轮’停转了,所有临界记忆都在凝固,连守钟人都成了活标本。”
小芽伸手戳了戳管家的手指,指尖传来橡皮糖般的弹性:“那我们要找新齿轮?”话没说完,她的影子突然挣脱身体,捡起管家脚边的银钥匙就往螺旋楼梯跑——影子比本体更敏锐,总能先一步抓住记忆的尾巴。程野的影子则蹲在地上研究凝固的奶油,用螺丝刀戳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气得他直跳脚:“别把我的工具当橡皮泥!”
楼梯每转半圈,墙壁就变换一种材质:先是羊皮纸般的褶皱,接着变成硬壳书的纹理,转到第三层时,台阶突然变成翻开的日历纸,每一页都定格着不同的“临界瞬间”。我踩到11月7日那页,画面里穿蓝风衣的男人正对着电话亭发呆,指尖在拨号盘上悬了十年——那是他没打出去的道歉电话。程野踩中6月19日,定格的是小芽把彩虹糖塞进他工具箱的瞬间,当时他明明在装凶,耳尖却红得滴血。
顶楼的钟塔像个倒扣的怀表,巨型齿轮卡在十二点零一分的位置,齿轮缝里卡着半片银色羽毛,羽毛尖端凝固着一滴即将坠落的水银。守钟人被冻在齿轮中间,白手套还保持着调整指针的姿势,胸前的怀表裂开缝,露出半截刻着“雾堡钥匙”的齿轮——正是我们在书店拿到的钥匙书签形状。
“羽毛是‘遗忘渡鸦’的,专门啄食临界记忆的锚点。”守书人虚影凑近齿轮,声音里带着冰碴,“当人们决定‘永远忘记’某个瞬间,渡鸦就会吃掉记忆的‘时间锚’,让那个瞬间永远卡在‘现在’和‘过去’的裂缝里。”她指向窗外逐渐浓稠的雾,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渡鸦,喙部闪着金属光泽,“现在它们在啃食钟塔核心,一旦齿轮彻底停转,这些被封存的临界记忆就会永远凝固,变成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时间琥珀’。”
程野突然举起琉璃镜,镜面上倒映出小芽的影子正把银钥匙插进怀表裂缝:“你们看!钥匙和齿轮的缺口吻合!”话音未落,凝固的水银突然滴落,在怀表表面荡开涟漪,管家、少女、鹦鹉的动作开始像卡顿的胶片,慢慢恢复流动。渡鸦群发出刺耳的尖啸,金属喙部划破雾气,朝着我们俯冲而来。
我的影子本能地甩出荧光粉,却发现粉末在凝固的时间里漂浮得极慢。程野的影子倒是机灵,抄起管家的银盘当盾牌,反射的光斑扫过渡鸦,被照到的渡鸦瞬间像融化的锡人,羽毛化作银色液体滴落。小芽最绝,直接把凝固的司康饼掰成小块,蘸着奶油扔向渡鸦——那些被吃掉的临界记忆居然在奶油里显形,渡鸦吞下去后纷纷僵住,变成了金属雕塑。
“快把羽毛拔出来!”守钟人突然能动了,她扯下怀表齿轮,和我们的钥匙书签拼接在一起,“临界记忆不是要被遗忘,而是要被妥善封存!就像你藏起来的道歉信,总有一天会变成勇气的钥匙。”她这话让程野猛地抬头,这小子居然偷偷把小芽的“不偷糖保证书”夹在了工作手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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