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潮湿阴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少年老爹(暂且这么称呼他)抱着那蠕动的魏征坛子,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惊恐的眼神在西冥和他彻底黑屏的手机之间来回扫射。坛口那暗红色的泥封又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铁锈和**腥气的阴冷气息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度。
“你…你究竟系乜嘢?!”少年声音发紧,带着一种被冒犯圣物的愤怒和本能的恐惧,他不再试图去那间“陈氏古玩寄售”铺,反而抱着坛子连连后退,仿佛西冥本身就是什么不祥之源。
西冥头皮发麻,冷汗瞬间浸湿了花衬衫的后背。这鬼地方!这鬼坛子!还有这彻底罢工的“地狱直播间”——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和金主爸爸链接!完了完了,这下真成“地狱一日游”了,还是单程票!(╥﹏╥)
“误会!纯属误会!”西冥赶紧举起双手,努力挤出这辈子最无辜最和善的笑容(尽管在少年看来依旧像个意图拐卖人口的变态),同时不动声色地想把手机藏到身后,“我系…系个拍戏嘅!拍戏你明唔明?高科技特效!刚才系…系个意外!(⊙﹏⊙)”
少年狐疑地盯着他,显然半个字都不信。就在这时,那间“陈氏古玩寄售”铺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灰色短褂、戴着老花镜、头发稀疏的老头探出头来,操着沙哑的粤语喊道:“阿正!攞嘢入嚟啦!企喺度做乜嘢?(阿正!拿东西进来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少年如蒙大赦,狠狠瞪了西冥一眼,抱着坛子像避瘟神一样,快步冲进了那间光线昏暗、堆满杂物的铺子。木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西冥的目光。
西冥僵在原地,像个被遗弃在六十年代香港街头的傻子。周围路人投来更加怪异的目光,窃窃私语。他低头看看手里死寂的手机,又看看那辆还冒着白烟、驾驶座上瘫着个口吐白沫小混混的破甲壳虫,一股巨大的茫然和无助感瞬间将他吞没。
“淦!这叫什么事儿啊!”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榜一大哥圣主没了信号,少年老爹(疑似)抱着个邪门坛子跑了,自己身无分文,还摊上个偷车贼和一辆随时会散架的老爷车。地狱直播间?现在他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身处地狱的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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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某个时空夹缝中,风格极其诡异的地狱直播间后台,气氛同样凝重。
这里不像人间光鲜亮丽的演播室,更像一个堆满了巨大水晶球(直播监控屏)、流淌着暗红色数据流管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硫磺味和某种腐朽甜香的哥特式实验室。最大的水晶球屏幕上,西冥在1960年香港深水埗的直播画面定格在最后那一片雪花噪点上,信号强度显示为刺眼的【████ 连接丢失 ████】。
“废物!饭桶!我的摇钱树!我的流量奶牛!就这么没了?!”一声暴怒的咆哮震得水晶球嗡嗡作响。
瓦龙,地狱直播间的“运营总监”(自封的),此刻正抓狂地揪着自己那头标志性的红发。他穿着考究的猩红色丝绒睡袍(虽然沾了点可疑的油渍),脚下是昂贵的波斯地毯,此刻正焦躁地在上面踱步,昂贵的鳄鱼皮拖鞋踩得啪啪响。他英俊的脸上满是肉痛和愤怒,指着那黑屏的水晶球对着旁边一个庞大的身影怒吼:“看看!特鲁!看看!我们的头牌!我们的流量担当!带着兔符咒!眼看就要引爆一波‘时空穿越’热潮!打赏火箭眼看就要突破历史记录!现在呢?!信号断了!人丢了!圣主大人刚刷的十个火箭还在系统里打转呢!血亏!血亏啊!!!”
被他吼的对象,是特鲁。这位身形庞大如山、面容憨厚的恶魔,此刻正坐在一张特制的、巨大无比的金属操作台前。操作台上没有键盘鼠标,只有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某种生物胃囊改造而成的透明“反应釜”,里面翻滚着粘稠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液体,连接着无数根闪烁着幽光的管道,这些管道另一端则链接着那些监控水晶球。
特鲁的工作,就是“内容审核”和“情绪能量萃取”——俗称“吃播”。他的特殊能力,就是吞噬直播过程中产生的海量弹幕信息流,尤其是那些蕴含强烈负面情绪(恶意、嫉妒、愤怒、恐惧)的“有毒弹幕”,将其转化为一种精纯的、可供地狱大佬们吸收的“怨念能量”,同时净化直播信号。
此刻,特鲁巨大的手掌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特制的、像脸盆那么大的水晶“饭碗”。饭碗里不是食物,而是从旁边“反应釜”里导流出来的、经过初步处理的“弹幕浓汤”。这浓汤此刻呈现出一种极其不祥的、墨绿中泛着污浊黑斑的色泽,里面还翻滚着一些扭曲的、仿佛文字残骸的发光碎片,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馊水、劣质化学品和腐烂情绪的刺鼻气味。
“瓦龙先生…”特鲁瓮声瓮气地开口,巨大的眉头紧锁,看着碗里那坨不断冒泡的“浓汤”,憨厚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这次的‘弹幕浓汤’…味道和颜色都不对劲。好…好臭。比上次那个骂主播是‘行走的垃圾袋’的弹幕风暴还臭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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