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清越激昂,仿佛自太古洪荒撕裂时空而至的凤鸣,并非凡俗之音。它是裁决,是敕令,是凌驾于众生意志之上的古老法则在人间的显化!声波席卷落鹰涧,并非依靠空气震动,而是以一种更直接、更霸道的方式,强行修改着此地的规则,净化着一切被定义为“污秽”与“混乱”的存在。
“啾——!!!”
凤鸣掠过的瞬间,世界被按下了静止键。呼啸的阴风僵在半空,泼洒的鲜血凝滞如珠,弥漫的尘埃与能量粒子冻结成诡异的浮雕塑像。唯有那蕴含着至高意志的声波,如同无形的潮水,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缕魂魄。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疯狂撕咬着黯淡金球的黑暗锁链。它们由精纯的黑暗能量与怨念凝聚而成,此刻却如同被投入炼狱之火的冰晶,发出了绝望的“滋滋”爆鸣!锁链表面沸腾的黑红色邪光急剧黯淡,本体剧烈颤抖,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迅速从凝实如玄铁变得虚幻、透明,最终如同被阳光直射的阴影,开始寸寸瓦解、消散,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其上附着的暴戾、吞噬、绝望等负面气息,如同被彻底净化,瞬间蒸发一空。
高悬于血色祭坛之上的噬魂幡,承受着最为直接的冲击。那猎猎招展的幡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向内收缩,旋即又像垂死挣扎的凶兽,爆发出更加刺目却极不稳定的黑红光芒。幡面上那张由无数痛苦怨魂扭曲而成的鬼脸,五官扭曲崩坏到了非人的程度,空洞的眼眶中,那两簇象征着死亡与痛苦的幽绿鬼火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摇曳,明灭不定,流露出了一种源自造物本源层面的、最原始的惊惧与痛苦。它发出的尖啸,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嚣张与暴虐,只剩下尖锐而虚弱的、仿佛灵魂被寸寸碾磨的哀鸣,像是在向某个冥冥中的主宰乞求着最后的怜悯。
“什么?!这……这股力量……”“影先生”影煞脸上那猫捉老鼠般、一切尽在掌握的残忍笑容,瞬间凝固、继而碎裂成无数惊骇的碎片。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成针尖大小,深邃的眼眸中被难以置信与深入骨髓的骇然彻底占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噬魂幡之间那经由无数心血与灵魂祭炼、早已如臂使指、紧密相连的能量通道,在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凤鸣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脆弱琉璃,正在剧烈地颤抖、扭曲,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断!一种他毕生都未曾体验过的、源自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上的绝对压制感,如同万丈海啸掀起的冰冷海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彻底吞没,让他这位习惯了掌控他人生死、视众生为蝼蚁的强者,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何为“渺小”与“窒息”!
“巡天凤凰的意志……这早已随着星主血脉凋零而沦为故纸堆中传说呓语的存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一个黄毛丫头的血脉觉醒而真正显化于世?!难道……她不仅仅是星主后裔那么简单,而是……而是被这方天地意志所选定的‘容器’?!这该死的、盲目的气运,难道真的偏心至此?!”无数混乱、惊骇、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念头,在他脑海中如同烟花般疯狂炸开,此起彼伏。那因为老皇帝临死前抛出的、关乎传国玉玺与那半块蕴含星辰本源的和氏璧的诱人饵料,而产生的一丝细微心神摇曳,此刻被这完全超出预料、颠覆认知的惊天变数无限放大,如同千里之堤上那最初被忽视的蚁穴,瞬间引发了整个心神防御体系的剧烈震荡与近乎崩塌的连锁反应!
就是这因极致震惊与认知被彻底颠覆而产生的、电光火石般的迟滞与心神失守——
对于此刻体内星辰血脉彻底沸腾燃烧、灵觉感知与周围天地能量几乎达到水乳交融、玄妙共鸣状态的凤九歌而言,无疑是在那看似绝无可能突破的铜墙铁壁之上,被硬生生地凿开了一道细微却闪烁着决定性光芒的裂缝!
然而,她的全部心神,她的所有感知,她存在的唯一意义,早已不在外界的纷扰争斗,不在那诱人的千古之谜,甚至不在那“影先生”足以焚天煮海的滔天杀意之上。她的整个世界,无比清晰地、残酷地、不容置疑地缩小到了只剩下怀中这具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速度,坚定不移地滑向冰冷、永恒死亡深渊的躯壳。
萧无痕的身体,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冰冷,都要沉重。那寒意并非仅仅停留在体表,而是仿佛源自他生命本源的最深处,带着一种万物终结、一切归于永恒死寂的绝对气息,透过层层被鲜血、尘土与泪水浸透、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与质地的衣袍,无情地、固执地渗透进她温热的肌肤,冻结她奔流的血液,冰封她胸腔中仅存的、微弱的希望火苗。他脸上那副冰冷的、遮掩了太多痛苦与过往、也承载了无数秘密的玄铁面具边缘,不断有粘稠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臭气息的黑紫色毒血渗出,沿着他苍白中泛着骇人青灰、已然失去所有生命光泽与弹性的脸颊皮肤滑落,留下了一道道蜿蜒的、触目惊心的、仿佛命运嘲弄的痕迹。他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唇色是深沉的、近乎墨色的紫黑,似乎还想拼尽这具残破躯壳里最后的一丝力气,对她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溢出更多混合着细小内脏碎块的污血和细微的、带着血沫的气泡,那呼吸微弱得如同狂风暴雨中、滔天巨浪里,即将被彻底吞噬、熄灭的最后一点烛火,摇曳不定,气若游丝,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被那无边的、冰冷的黑暗吞噬,永不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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