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一出,叛军在片刻的愣怔之后越发混乱,而城头上的人已泪流满面。
“陛下!是陛下!”
“快!开城门!迎陛下入城!”
殷灵毓一马当先,率精锐骑兵如利刃般撕开叛军阵线,直抵睢阳城下。
城门艰难地开启一道缝隙,殷灵毓率众疾驰而入,马蹄刚踏入睢阳城内,沉重的大门便再次轰然闭合。
殷灵毓勒住战马,环视四周。
残垣断壁,尸骸遍地。
张巡,雷万春,南霁云等将领扑倒在地,哽咽道:“臣等……恭迎陛下!陛下万岁!”
他们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能在这绝地之中,得见天子亲临!
哪怕他们还不知为何,是殷灵毓这位殿下成了陛下,可来到他们面前的是她。
那就是她了。
殷灵毓跃下马背,快步上前,亲手将张巡等人一一扶起。
“诸位将士,辛苦了!朕,与你们同在!睢阳在,大唐便在!今日,朕与诸位共守此城!”
“万岁!万岁!万岁!”
震天的欢呼声,终于第一次从睢阳城内冲天而起,压过了城外的喊杀声!
皇帝亲入睢阳,与守军共进退的消息,狠狠炸响在天下各方势力的心头!
江淮。
各州府的官员们自前几日收到那只神骏非凡的金雕送来的,盖着新鲜玉玺的诏书后,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权衡与挣扎。
“国之存亡,系于睢阳一城,朕已亲率劲旅,星夜前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绝无可能弃黎民于不顾,江淮乃国家之腑脏,天下财赋所出,亦为胡骑南下必争之地,睢阳若破,江淮必首当其冲,届时铁蹄踏破淮水,烽火燃及扬楚,诸公纵欲偏安,岂可得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诸公皆大唐柱石,世受国恩,忠义昭昭,还请即刻发兵输粮,助朕破贼,朕在睢阳,已备薄酒,待与诸公共饮破虏之功!勿负朕望,勿失良机!”
崔圆将其再念一遍,幕僚在一旁低声道:“使君,此事……还需慎重,睢阳被围如铁桶,我江淮精锐若是发兵、岂非自投罗网,更将战火引燃江淮?不如再观望……”
是啊!崔圆眼中挣扎之色更浓。
江淮是朝廷财赋根本,也是他们这些官员的立身之所!
他们去了,只会白白损耗兵力粮草罢了!他们也得自保!
所以他们没想过去睢阳,也没想过,睢阳还能坚持到现在。
至于陛下亲征?
怎么可能!
他们磨蹭着,计算着得失,点验着兵马粮草,却迟迟未能全力西进。
然而,就在这迟疑的当口,殷灵毓已入了睢阳的消息迅速传来!
“陛下入了睢阳!”
“千真万确!龙旗已立在睢阳城头!”
“陛下亲率铁骑,冲破叛军重围,现已与张巡将军共守孤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是真的!”
“陛下……陛下真的去了?!”
陛下去了!万乘之尊,竟真的亲涉那般死地!
而他,他还在计较着得失,还在想着观望!
若陛下战死睢阳,他们这些拥兵自重、坐视君王赴死的臣子,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史笔如铁,必将他们钉死在耻辱柱上!届时,莫说功名利禄,怕是天下忠义之士的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若陛下……若陛下竟能守住呢?
那这从龙救驾之功……
崔圆的心脏狂跳起来,再没有丝毫犹豫,厉声吼道:“传令!点兵!即刻点齐所有州兵!打开府库,装载粮草军械!快!最快的速度!驰援睢阳!快!”
什么明哲保身!什么权衡利弊!
在天子亲临战阵的勇气面前,在他们可能错过的泼天功劳面前,不值一提!
此刻若再不争先,更待何时?!
救驾!必须救驾!
同样的场景在各州上演,各地太守,节度使们,此前还在慢吞吞地整军,此刻全都,跳起来声嘶力竭的催促着。
“快!快!快!都给我跑起来!粮车跟不上就先轻骑出发!”
“陛下已在睢阳!吾等岂能让陛下久等!”
“第一个抵达睢阳城下者,官升三级!赏万金!”
江淮大地,骤然间疯狂地加速运转起来!一道道兵马洪流,一艘艘粮船,向着睢阳方向滚滚而去!
同样在磨磨蹭蹭的还有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此刻正在用早膳,闻讯手中的碗“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脸色煞白,继而涨得通红。
他前几日也收到了那封由金雕掷下的诏书,但他嗤之以鼻,随手便将那绢帛扔在了一边。
“陛下亲征?星夜前往睢阳?笑话!”他对心腹嗤笑道:“哪可能去啊!怕是张巡他撑不住了在扯谎呢!”
他打定主意袖手旁观。睢阳若能多耗叛军一日,他便多一日整顿兵马,巩固地盘。
至于睢阳是死是活,与他贺兰进明何干?
若张巡死在睢阳,这抗胡的功劳,将来岂不是更要落在他这保存实力,坐拥强兵的人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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