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往生火
灵堂的檀香混着血腥味在鼻腔翻涌,我跪在蒲团上盯着供桌上的黄纸,父亲临终前用血画在纸上的符咒正在渗出暗褐色液体。三叔公枯槁的手突然按住我肩膀,他脖颈处青紫色的血管像蚯蚓般蠕动:阿远,该点往生火了。
火盆里跃动的蓝焰让我想起三天前那个暴雨夜。父亲从殡仪馆顶楼坠下时,血在水泥地上蜿蜒成扭曲的符文,和此刻供桌上的血符如出一辙。法医说他是失足,可我分明看见他坠落前对着虚空露出诡异的笑,仿佛在迎接什么老友。
当啷——
铜盆坠地的脆响惊醒回忆,三叔公的怀表在月光下泛着幽绿。表盖内侧嵌着的照片让我浑身发冷——二十年前的父亲正抱着襁褓中的我,背景里那座荒废的戏台,此刻正在灵堂后院隐隐发光。
你爸的魂走岔了路。三叔公用桃木钉刺穿我的虎口,剧痛中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喊声:他在下面看见什么了?
血珠顺着虎口滴在往生火上,火焰突然扭曲成无数细小的手臂。供桌上的长明灯地熄灭,黑暗中传来指甲抓挠棺木的声响。
第二章:尸戏台
戏台中央的鎏金匾额写着破地狱,朱漆剥落处露出暗红的血渍。我握着手电筒的手在颤抖,光束扫过斑驳的戏服时,那些绸缎突然像活过来般蠕动。
阿远,该你登场了。
父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他倒挂在戏台横梁上,戏服下摆滴着黑水,脖颈180度扭转过来。他手中提着的灯笼里,漂浮着密密麻麻的婴孩头骨。
当年你祖父用活人血写破地狱符,现在该还债了。父亲咧开淌着绿水的嘴,戏台地板突然裂开深渊。无数惨白手臂攀着裂缝爬出,每只手掌都攥着半截焦黑的指骨。
我后退时撞翻了妆台,胭脂盒摔碎的瞬间,镜中映出无数个我——每个的胸口都插着桃木钉,钉帽上刻着扭曲的梵文。最年幼的那个突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哥,地狱门要开了。
第三章:血傀戏
后院的槐树在月光下渗出树浆,那些粘稠的液体在地面汇成符咒。我攥着从三叔公房里偷来的《度人经》,经书页码间夹着泛黄的报纸——1998年本地日报头条赫然是《戏班全员离奇**,疑因练功走火入魔》。
阿远,接着!
三叔公抛来的铜铃砸在树根处,树皮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齿。我这才看清所谓,树干里嵌着上百具风干的尸体,他们的腹腔都被挖空,肠子缠绕成诡异的曼陀罗。
戏台方向传来锣鼓声,父亲踩着尸傀组成的阶梯走来。他手中提着的灯笼突然炸裂,飞溅的骨渣在空中凝成血字:破地狱需至亲血,子替父偿往生债。
你祖父骗了整个戏班。三叔公的影子在月光下分裂成九个,每个影子都举着滴血的屠刀,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血画符,才能打开地狱门——而你,是最后一个祭品。
第四章:往生门
戏台地板轰然塌陷,我坠入冰冷刺骨的雾气中。无数惨白手臂从雾里伸出,将我拖向深渊底部。在即将被黑暗吞没的瞬间,怀里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
阿远,看戏台匾额背面!
父亲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我反手甩出铜铃,铃铛撞在匾额上迸出火星。匾额翻转的刹那,血淋淋的真相让我胃部痉挛——背面用尸油写着同样的破地狱,只是字少了一横,变成了。
你祖父把写成,三叔公的九个影子将我团团围住,因为真正的地狱,是活人变成的恶鬼。
戏台开始坍塌,无数尸傀从地底涌出。父亲的身影在尸群中若隐若现,他手中提着的灯笼里,我的童年照片正在燃烧。
第五章:焚符者
铜铃在掌心烙出焦痕,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铃铛上。祖父日记里的记载突然浮现脑海——破地狱符需至亲之血,但最后一道符要由画符者自己承受。
以我血肉,祭告天地!
我跃上戏台中央,将铜铃砸向匾额。匾额碎裂的瞬间,戏台四周的符咒全部活过来,化作血蛇缠住尸傀。父亲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戏服在符火中片片剥落,露出爬满咒文的森森白骨。
父亲疯狂挥舞骨爪,我等了二十年才等到...
他的诅咒被淹没在符火中。当最后一缕黑烟消散时,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血泊里微笑——嘴角裂到耳根,和戏台镜中的无数个一模一样。
终章:未尽债
灵堂的香炉突然自燃,三叔公的尸体倒在供桌旁,怀表停在凌晨三点。我翻开他染血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扭曲的符咒,旁边写着:
地狱门开时,需以破符者血肉饲之。阿远,你父亲当年画完最后一道符,把笔塞进了自己眼眶。
窗外传来锣鼓声,槐树的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成戏台模样。我摸了摸胸口的桃木钉,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和父亲坠楼时紧握的掌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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