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三年春,我背着书箱踏上回乡之路时,尚不知此行将成为一场噩梦。
我叫方鸿远,苏州人士,因科举落第投奔直隶沧州的表舅。行至献县地界,便听闻瘟疫横行,沿途村庄十室九空。同行的商旅皆绕道而行,唯我执意南下,只因家中老母病重,需我送些银两药物。
献县城门紧闭,守城兵丁手持火铳,见人便喝:进则留,出则死!我出示了县衙发的路引,才得以入城。城内景象令人心惊:街道空荡,商铺紧闭,偶有行人皆以布蒙面,咳嗽声此起彼伏。
寻到表舅家时,已近黄昏。叩门良久,一老仆开门,见是我,惊得跌坐在地:少爷怎敢回来!城里已有七日无活人入城,您这是要送命啊!
屋内,表舅面色蜡黄,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见我,他挣扎着起身:鸿远,你不该回来...这疫病来得邪性,不似寻常伤寒...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老仆战战兢兢望去,只见王村长立在门外,身后跟着几个披麻戴孝的汉子,抬着一具盖白布的尸首。
方秀才,令堂病故,官府命速去认领。村长声音嘶哑。
我心中大惊,冲出门外,掀开白布一角——母亲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嘴角渗出黑血,哪是病逝模样!
诈、诈尸啊!老仆尖叫一声,瘫倒在地。
第二章 疫起
沧州知府以瘟疫为由,将全城围住,不许任何人进出。我在县衙当差的朋友李文忠偷偷带我查看疫区。
这回不是普通的时疫,李文忠面色凝重,三日前,东街赵员外家二十余口一夜间全数毙命,七窍流血,尸体僵硬后仍不停抽搐。更邪门的是...
他压低声音:昨夜有人看见死人睁眼,还能走动!
我们来到一处刚封的疫院。院内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有的已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一名衙役正指挥人在院中洒石灰。
李兄,这些石灰是从何处得来?我问。
刑部特批的砒霜混合石灰,撒在疫区周围,阻止疫气扩散。李文忠叹息道,可这瘟病不像是从外而来,倒像是...
他忽然止住话头,拉着我快步离开。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蹲在墙角,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那不是刘铁匠的女儿吗?她不是早死了?我惊问。
李文忠面色惨白:别看她!快走!
当晚,我宿在县衙厢房。半夜,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我。门外是李文忠,他满脸是汗:鸿远,出大事了!北门外的坟地,死人全都爬出来了!
第三章 尸变
次日拂晓,我随李文忠赶到北门外。远远望去,新立的坟茔已被掘开,几十具尸体或跪或站,围成一圈,面向北方。最骇人的是,这些尸体脸上并无腐烂迹象,反而面色潮红,像是喝了酒一般。
血尸李文忠颤抖着说,《清稗类钞》有载,遇此尸者,必遭血吸而亡。
我们正欲逃离,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回头一看,县太爷骑马而至,身后跟着一队衙役,手持火把与棍棒。
把这些尸体烧了!县太爷下令。
火把点燃了尸体,却见那些本该死去的躯体竟扭动着,发出非人的嚎叫。更可怕的是,它们的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黑水,滴落地面,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退后!退后!李文忠大喊,拉着我的手就跑。
我们刚跑出一段距离,回头望去,只见火堆中走出一个人形怪物,皮肤焦黑,眼珠却泛着诡异的红光,一步一步朝我们走来。
第四章 驱邪
此乃百年难遇的血瘟,非人力可解,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在县衙大堂上踱步,《黄帝内经》有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如今官民体内已有邪气入侵,需做场法事驱邪。
县太爷愁眉苦脸:道长有何高见?
需找七名童男童女,取其指血,画五雷符镇宅;再选七名壮汉,持桃木剑,绕城杀鬼。老道士说得头头是道。
县太爷当即下令,全县搜罗童男童女。消息一出,百姓纷纷逃窜,哭喊声震天。
当夜,我偷偷潜入城隍庙,想看看这群到底在做什么。只见庙内摆着七口大缸,里面泡着七具童尸,正是失踪的孩童。庙后小屋里,几个黑袍人正将童尸的心脏挖出,串在桃木剑上,口中念念有词。
这不是驱邪,是杀人!我惊恐万分,转身欲逃,却被一人拦住。
方先生,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来人是新任县令,原是军机处的笔帖士,面容阴鸷。
大人,这些人假借驱邪之名,实则残害孩童!我愤怒道。
县令冷笑:你懂什么?这是阴符术,只有童子之血才能镇住邪气。况且,死一个孩童,总比死上千百百姓强。
我这才明白,所谓的瘟疫,不过是某些人谋利的工具。
第五章 血祭
七日后,县城已是人间地狱。官府设立隔离区,凡有发热者皆拖至城外乱葬岗。那日我亲眼所见,官差们将病人一个个扔进坑中,还未断气者被活埋,惨叫声不绝于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