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叩门
雨丝像浸了铅的线,顺着瓦当砸在青石板上。我缩在老式吉普车的驾驶座里,听着收音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后视镜里映出父亲临终前的脸——他说“去槐柳村,找陈九斤”,话没说完就断了气。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发小阿贵:“哥,你可算到了!村头老槐树挂了七具尸体,都跟晒腊肉似的钉在枝子上!”
我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槐柳村,我从未听父亲提过的老家,只知道他年轻时在湘西赶过尸,后来突然金盆洗手,在城里开了间古董店。抽屉里那本泛黄的《赶尸秘要》,边角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
村口的老槐树在雨幕里像团黑影,七具尸体果然悬在枝桠间,青灰色的尸衣被雨水泡得透湿,下巴滴着水,眼睛却半睁着,瞳孔缩成针尖。阿贵举着手电筒往树杈上照:“都是外村人,有男有女,嘴里塞着朱砂纸,脖子上……有牙印。”
我凑近看,最底下那具女尸的颈侧,五个月牙形齿痕深陷皮肉,周围皮肤呈诡异的青紫色。这不是僵尸咬的——僵尸牙床僵硬,伤口该是撕裂状。更像……活人咬的。
“村里人说,三天前陈九斤死了。”阿贵咽了咽口水,“就是你爹说的那个守祠堂的老头。他死在自己屋里,尸体直挺挺坐在太师椅上,眼睛睁得老大,嘴角挂着笑。”
陈九斤。我心跳漏了一拍。父亲的笔记里提过这个人,说他是赶尸匠的“镇铃人”,专替行尸引路。
祠堂的门虚掩着,霉味混着香烛气扑面而来。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陈九斤的黑白遗像,相框裂了道缝,像道狰狞的嘴。供桌下压着本红绸包裹的账册,我掀开,第一页写着:“癸未年三月十五,接引王氏女尸归湘,雇主张老爷。”
“张老爷?”阿贵突然扯我袖子,“村东头张家院儿,昨晚闹得凶!张屠户说他爹半夜起来剁骨头,刀砍在青砖上叮当响,可天亮一看,地上只有血,没骨头!”
雨势渐大,祠堂外的野狗突然齐声狂吠。我攥紧兜里的铜铃——那是父亲留下的赶尸铃,摇起来“叮铃”作响,能镇住游魂。刚跨出门槛,就见月光透过云层照在院墙上,七个影子正贴着墙根挪动,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歪着,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是树上那七具!”阿贵的声音发颤,“他们……活了!”
铜铃在我掌心沁出冷汗。我深吸一口气,按照《赶尸秘要》里的口诀摇晃铃铛:“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影子顿了顿,其中一个突然转过脸,腐烂的嘴唇开合:“陈九斤……骗我……”
它的下巴掉在地上,露出森白的牙床。我这才发现,这些“尸体”的颈椎骨都穿了细铁丝,是被人为吊在树上的。而它们的脚——光着的脚底板,沾着新鲜的泥,方向一致指向后山乱葬岗。
第二章 乱葬岗的骨笛
后山的乱葬岗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风里飘着腐叶和尸臭。阿贵打着手电筒跟在我身后,走两步就踢到块白骨。我蹲下身,发现这骨头泛着不自然的油光,指节处还挂着碎肉。
“这些不是新埋的。”我摸了摸骨茬,“至少十年以上。”
骨笛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尖细的呜咽像从地底钻出来,穿透雨幕。阿贵猛地拽住我:“哥,你看那!”
前方空地上,七具“尸体”正围着个土坑转圈。坑里堆着半腐的尸骸,最上面是个穿红旗袍的女人,脸上的肉烂得只剩骨架,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七具尸体突然开始蹦跳,铁丝在脖子里磨出刺耳的声响,它们的嘴一张一合,发出的却是同一个女人的声音:“找到他……找到我的孩子……”
“这是借尸还魂!”我想起父亲的笔记,“邪术师操控多具尸体,用亡魂的执念当引子!”
土坑边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个陶瓮。阿贵用树枝挑开,里面滚出颗血玉,玉上有道裂痕,像张婴儿的脸。血玉一出现,七具尸体的动作突然整齐划一,朝着我们扑过来!
我甩出铜铃,铃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尸体们被铜铃的音波撞得趔趄,其中一具的头颅“咔嗒”一声歪到背后,露出后颈的朱砂符——是陈九斤的笔迹!
“是陈九斤的控尸符!”我咬牙,“他在帮那东西操控尸体!”
阿贵抄起块石头砸向最近的尸体,石头穿过腐肉,竟嵌进了里面的骷髅头。那尸体吃痛,反手掐住阿贵的脖子!我扑过去拽开它,触到手心里的皮肤——冰凉,却没有尸僵特有的僵硬。这不是僵尸,是被人用邪术驱动的活尸!
“跑!”我拽着阿贵往山下冲。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那女人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你们也逃不掉……”
回到村长家,他正对着电话吼:“县局吗?我们村闹尸变!对,死了七个人,还有两个被活尸袭击!”
村长姓周,五十来岁,烟袋锅子抖得厉害:“我就说那陈九斤不对劲!十年前他儿子坠崖,他非说被人害的,天天去后山烧纸。后来张老爷家的小孙子失踪,他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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