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大明宣德九年,塞北秋风已带寒意。雁门关,这座矗立在崇山峻岭之间、扼守中原咽喉的雄关,此刻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霾所笼罩。并非战争,亦非天灾,而是一种更为诡谲、更为恐怖的疫病,正悄然吞噬着这座边陲重镇的生机。
守关将士,平日里铁骨铮铮,如今却面带惊惧。城墙上,巡逻的队伍步伐沉重,眼神惶惑,他们不仅要防备关外的鞑靼骑兵,更要防备……城内那些已经不再安息的“东西”。
李昭,年方二十五,是大同府衙的一名仵作。他面容清瘦,眼神锐利,因常年与尸体打交道,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和消毒药草混合的气味。此刻,他正站在雁门关城内,一处偏僻院落内的临时停尸棚外。棚子简陋,用木板和草席搭成,里面停放着数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与血腥混合的怪异味道,比寻常尸臭更加刺鼻,令人作呕。
“李仵作,您可算来了。”守在棚子门口的是一名老兵,姓陈,脸上刻满了风霜,此刻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不安。“又送来三具,跟前几日的一样,都是夜里悄无声息地断了气,可……可怪就怪在,巡夜的兄弟说,后半夜仿佛听见这些屋子里有动静,像是……像是人在磨牙,又像是野兽在挠门。”
李昭皱了皱眉,他这两日已经处理了十数具类似的尸体。死者并无明显外伤,起初像是急病暴毙,但蹊跷之处在于,这些尸体被发现时,尸身竟有不自然的僵硬,而且……似乎还有微弱的体温。
“开棚。”李昭沉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老陈犹豫了一下:“李仵作,这……这不太好吧?张大人吩咐过,这些……这些得小心着点……”
“张大人那边我去说。”李昭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些简单的解剖工具——精钢制成的柳叶刀、探针、镊子,还有几瓶他自行调配的消毒药水。他深知,面对未知的恐惧,唯有了解才是破除的关键。“若真是寻常疫病,也该让我查明死因,也好让张大人定夺对策。总是这般疑神疑鬼,只会让恐慌蔓延。”
老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搬开了堵门的草席。
棚内光线昏暗,白布下的尸体轮廓清晰可见。李昭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股令人窒息的气味,戴上了一块浸过烈酒的粗布面巾,遮住口鼻。他拿起柳叶刀,走向最近的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属于一名年轻的戍卒,名叫王二。李昭掀开白布,只见王二面色青紫,双目圆睁,残留着极度的惊恐,仿佛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景象。他的身体确实呈现出一种僵硬的状态,但并非完全的尸僵,更像是肌肉痉挛后的固化。皮肤下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如同瘀血,又似乎是某种血管的异常扩张。
李昭的心猛地一沉。这绝非寻常的急症。他小心翼翼地切开王二的皮肤,观察肌肉组织。肌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红色,质地紧密,边缘似乎有轻微的坏死迹象。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当他切开靠近颈部的肌肉时,竟然发现有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蠕动感。
“这……”李昭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柳叶刀差点滑落。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凑近了仔细观察。那蠕动的并非蛆虫,而是肌肉纤维本身在不正常地收缩、扭曲!
他强忍着恶心,继续检查。在王二的口腔和咽喉深处,他发现了一些微小的、类似溃疡的创面,边缘发黑。同时,他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些黑色的碎屑,闻起来有一股强烈的腥臭味。
“李仵作,怎么样?”老陈在棚外紧张地问道。
李昭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又检查了另外两具尸体。情况惊人地相似。所有死者都呈现出类似的肌肉异常、皮肤下暗红纹路、口腔内黑色溃疡创面,以及指甲缝里的黑色碎屑。
“老陈,”李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把这些尸体……再仔细看管好。夜里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擅自靠近,更不要试图触碰他们。立刻去向张大人禀报,就说……我发现了一些极其古怪的迹象,恐怕……这不是普通的瘟疫。”
老陈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您的意思是……”
“我还没有确切的结论。”李昭摇头,目光扫过棚外阴沉的天空,“但直觉告诉我,雁门关即将面临的,恐怕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把这些尸体加厚遮盖,用生石灰掩埋周围,或许能延缓……某些变化。”
就在这时,远处城墙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梆子声和士兵的呼喊:“敌袭!敌袭!”
李昭和老陈都是一惊,立刻冲出停尸棚。只见城墙上,原本巡逻的士兵正慌乱地抵挡着什么。但奇怪的是,并非鞑靼骑兵的冲锋,而是……一些蹒跚的黑影!
那些黑影速度极慢,动作僵硬,如同提线木偶。它们穿着破烂的衣物,看不清面容,有的缺了胳膊少了腿,有的身上还带着明显的外伤。它们无视士兵的刀枪,只是机械地向前爬行、扑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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