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擦过哑光匕首的锋刃,带下一抹温热粘稠的红。
血珠顺着特制的血槽滑落,滴在脚下昂贵的波斯手工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晕开一小片不断扩大的深色。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顶级哈瓦那雪茄的醇香,此刻被铁锈般的腥甜气息粗暴地撕裂。那缕死亡的味道,甜腻而冰冷,如同开在冥河畔的诡谲之花。
目标瘫坐在宽大的高背椅中,双目圆睁,惊愕与难以置信永久地凝固在他保养得宜的脸上。他似乎无法理解,在这号称全球安保等级最高的“堡垒”之内,死亡为何会来得如此突兀,如此……安静。他喉间那道细如红线的切口,精准地切断了声带与主要血管,确保了他连一声濒死的闷哼都来不及发出。
代号“阎罗”。
林越,或者说,那个在黑暗世界中被畏惧地冠以这个称谓的存在,缓缓直起身。
动作舒展,没有丝毫紧绷,仿佛刚才做的不是收割一条声名显赫的性命,而是完成了一件日常的、微不足道的琐事。他穿着一身剪裁绝对贴合的特制黑色作战服,材质特殊,能完美吸收光线与声波,使他如同行走在人间的夜色碎片。
他没有去看那张失去生机的脸。在“阎罗”的字典里,目标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和价码。他目光冷静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进行最后一次校准。没有触发警报,没有留下任何不属于此地的痕迹,甚至连空气的流动都被他计算在内,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的微观传感器。
完美。
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也是他能在腥风血雨的刺客生涯中登顶,并且活到今天的唯一信条。
他从腿侧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暗袋里,取出一小瓶透明喷剂,对着伤口周围极轻地喷了两下。药剂迅速与血液发生反应,中和了所有可能暴露DNA信息的成分,只留下用于迷惑后续调查的、普通的凝血痕迹。这是他的习惯,即便是“完美”的现场,也要加上一道属于自己的保险。
做完这一切,他才允许自己微微停顿了一瞬。
窗外,是繁华都市永不熄灭的璀璨灯火,勾勒出冰冷而遥远的钢铁丛林轮廓。那些光,曾经象征着他永远无法触及的正常世界,喧嚣,忙碌,带着烟火气的愚蠢和……某种他早已遗忘的、名为“温暖”的东西。
但现在,不同了。
他抬起手,指尖并非触碰任何战利品,而是轻轻拂过胸前内袋。那里,没有武器,没有毒药,只有一份薄薄的、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农庄购买合同,以及一张材质特殊、无法被追踪的黑卡。卡里,是他利用数年时间,通过上百个匿名账户,如同蚂蚁搬家般一点点转移、积累起来的庞大财富——足以让他在这个星球的任何一个角落,以任何一种身份,奢侈而安宁地度过十辈子。
“清算人”的清除,是他刺客生涯的终局。选择这个S级目标,不仅因为其难度配得上他的收官之作,更因为按照组织惯例,完成如此重要的任务后,执行者会自动进入一段为期不等的“静默期”,期间组织不会主动联系,以示对王牌的保护与尊重。
这段静默期,就是他为自己精心策划的、通往自由的黄金窗口。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汇报,也不需要启动那个看似荣耀、实则仍在组织框架内的“长眠协议”。真正的自由,从来不是被赐予的,而是自己亲手夺取的。
他脱下特制的作战服,露出里面早已准备好的一套毫无特征的深色休闲装。将作战服、匕首、所有可能暴露身份的零碎物品,连同那个嵌入衣领、连接着过去世界的微型骨传导通讯器,一起塞进一个特制的金属匣子。他毫不犹豫地按下自毁按钮,匣子发出细微的嗡鸣,内部温度瞬间飙升,将其中一切化作一小撮无法辨识成分的灰烬。
他走到房间的通风口,将这些灰烬小心翼翼地、彻底地处理干净,如同抹去“阎罗”存在于世的最后证据。
然后,他像一个最普通的、加班到晚归的白领,乘坐目标专用的、已被他短暂屏蔽监控的电梯,从容地下降到地下停车场,融入都市午夜的流光溢彩,消失不见。
几天后,他出现在了地球的另一端。
辗转飞机、火车、长途汽车,最后踏上一辆摇摇晃晃、充斥着鸡鸭家禽与汗液混合气味的老旧巴士,来到了这个深藏在群山褶皱里、连最新版卫星地图都难以清晰辨识的小村庄。
这里偏僻、宁静,时间仿佛被山峦挽留,流淌得格外缓慢。关于末世降临的恐怖传言,虽已如同远处的雷鸣隐约可闻,但在这里,目之所及,依旧是一派被时光遗忘的田园牧歌景象,至少表面如此。
当他终于站在那座心仪已久的农庄前时,连日辗转奔波的尘埃与疲惫,仿佛瞬间被山间清冽的风吹散。
农庄比他想象的还要……原生态。篱笆歪斜,屋瓦残破,几亩田地荒草丛生,诉说着前任主人的离去与时光的荒芜。但它背靠着苍翠欲滴的连绵山峦,门前有一条清澈见底、潺潺流过的小溪,空气里满载着植物汁液和湿润泥土的清新气息,吸入肺腑,带着一种微甜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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