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的寒风刚把雁归村的麦秸垛吹得打颤,村东的地窖口就围满了人 —— 铁锹挖地的 “咚咚” 声、木槌夯土的 “砰砰” 声混在一起,还夹着村民和流民的笑声。晋北有 “立冬修窖,粮菜不冻” 的老话,之前的老地窖年久失修,雨季漏过水,今年多了 15 个流民,冬储的粮菜得加倍存,修个新地窖成了最要紧的事。
“地窖得挖三尺深,四尺宽,壁上要夯三层黄土,再糊层麦秸泥,这样才防冻、不漏雨!” 老周光着膀子抡着铁锹,额头上的汗顺着脖颈往下淌,却越干越有劲。他身后的狗蛋爹和几个流民青年跟着挖,土块堆在窖口,很快垒成了小丘。赵木匠蹲在窖边,用木尺量着尺寸:“窖底得铺层干麦秸,再垫块青石板,粮瓮放在上面,不容易返潮。” 陆承泽也挽着袖子帮忙,手里的木槌把窖壁的黄土夯得紧实,只是动作间总有些心不在焉 —— 眼睛时不时瞟向村口,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怕什么。
晚秋提着个陶罐,往刚夯好的窖壁上洒着水 —— 水里兑了点空间的灵泉水,稀释得极淡,能让黄土更黏合,还能防壁上长霉。“李叔说,洒点温水夯土,壁更结实,我特意烧了点热水来。” 她一边洒,一边给老周递了块糜子面窝头,“歇会儿吃点,挖地窖是力气活,别累着。” 李大夫背着药箱路过,蹲下来摸了摸窖壁,笑着点头:“这土夯得匀,水也洒得正好,开春都不会裂。晚秋,你这‘温水夯土’的法子,比老辈的还管用。” 这话既帮晚秋掩了灵泉水的事,也让旁边的村民更放心。
张婶带着刘嫂等几个妇女,在窖口旁边整理冬储的白菜 —— 外层的老叶子剥下来,能腌成酸菜;嫩叶子留着,裹上黄土埋在地窖角,能存到过年。“刘嫂,你老家那腌酸菜的法子,教俺们呗?去年你腌的酸菜,配糜子粥吃着真爽口!” 张婶递过去一棵白菜,眼里满是期待。刘嫂笑着接过来,手里的刀飞快地切着菜:“俺那法子简单,白菜晒半干,撒上粗盐揉出汁,再码进缸里,压块青石板,二十天就能吃。今天俺就教大伙,多腌几缸,冬天够吃!” 妇女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进地窖,连抡铁锹的老周都跟着笑了。
苏小石头和狗蛋没资格下窖,就蹲在窖口帮着递工具 —— 小石头递铁锹,狗蛋递木槌,还比赛谁递得快。“老周叔,地窖里能放俺的小粮瓮不?俺存了点炒糜子,想留着过年吃!” 小石头仰着脖子喊,老周在窖里探出头,笑着应:“能!给你留个小角落,把你那宝贝糜子存得妥妥的!” 两个孩子一听,更起劲儿了,连掉在地上的小木块都捡起来,说要给地窖当 “垫脚砖”。
正忙得热火朝天,村口传来了自行车铃铛声 —— 这次不是张富贵单独来,还跟着公社的文书,两人手里都拿着表格。“公社下通知了,统计各村知青的情况,姓名、年龄、来村时间,还有…… 是否愿意留村,要是想返城,得先登记。” 文书把表格递给老村长,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水里。
陆承泽手里的木槌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快步走到文书身边,手指有些发颤地指着表格上的 “返城登记” 栏:“这…… 这是说,政策真的要调整了?登记了就能返城?” 文书点点头:“听说城里的工厂和学校要招一批知青回去,具体政策还没下来,先统计意向。张副主任负责各村的统计,明天就得交表。”
张富贵站在旁边,嘴角撇了撇:“陆知青,你城里有家有业的,还留在这穷村子干啥?赶紧登记返城,别耽误了好机会!” 这话像根刺,扎得陆承泽心里发疼 —— 他望着窖里忙碌的老周,望着窖口说笑的妇女,望着递工具的小石头,喉咙发紧:“我…… 我再想想。”
晚秋走过来,悄悄拉了拉陆承泽的衣角,把他往旁边引:“别听他的,这是你的事,得按自己的心意来。你要是走了,示范田的谷子明年没人教着种,老周他们刚学会的套种法子,还没试过呢。” 陆承泽蹲在田埂上,双手抱着头:“我爹在信里说,我娘身体不好,想让我回去;可这里……” 他指了指地窖,指了指远处的示范田,“这里有我种的谷子,有一起干活的人,我舍不得。”
“舍不得就留着呗!” 小石头跑过来,蹲在陆承泽身边,手里还攥着半块炒糜子,“陆知青,你要是走了,谁教俺们种‘晋豌 4 号’?谁帮俺们修打谷机?俺们都盼着你留下!” 狗蛋也跟着点头,把手里的小木块递过去:“俺们还想跟你一起堆麦秸垛,去年你堆的垛,比谁家的都稳!” 两个孩子的话,像暖风吹进陆承泽心里,他伸手摸了摸两人的头,眼眶有点发热。
突然,窖里传来老周的喊声:“不好!窖壁有点漏水!刚夯的土缝里渗出水珠了!” 大伙赶紧围过去,只见窖壁靠北的地方,有几处土缝正往外渗水 —— 要是不赶紧补,等冬天上冻,壁准会裂。“俺们老家补窖有法子!用麦秸混着黄土,再加点石灰,糊在缝上,干了比石头还硬!” 老周从窖里爬出来,脸上沾着土,却一脸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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