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瞬间刺破了陆亦可所有的骄傲和伪装。
他在点她。
点她最大的背景,也是她最想摆脱的标签。
如果她今天真的去找了高育良,那她陆亦可,就彻底成了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笑话。
以后在整个汉东政法系统,她都别想抬起头来。
屈辱,愤怒,委屈……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地忍住,就是不让它掉下来。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安静。
祁同伟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要的,就是一个态度。
要么,收起你所有的背景和脾气,老老实实当我的兵。
要么,就滚回你的舒适区。
不知过了多久,陆亦可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明显的颤抖。
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是……厅长。”
“我……服从命令。”
声音沙哑,充满了不甘。
“很好。”
祁同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朝门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现在,去把门外的田董事长请进来。”
“我们还有工作要谈。”
陆亦可的身体僵硬地转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她拉开办公室的门,门外,田封义正局促地站着。
看到陆亦可通红的眼眶,田封义心里咯噔一下,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这位背景通天的大小姐,刚来第一天,就在祁厅长这里碰了个硬钉子啊。
这位祁厅长,果然是名不虚传!
手腕太硬了!
陆亦可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对田封义说。
“田董,祁厅长请您进去。”
说完,她逃也似的,快步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
田封义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暗暗咋舌。
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重新换上那副恭敬谦卑的样子,走进了祁同伟的办公室。
祁同伟看着陆亦可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嘴角才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小丫头,脾气还真不小。
不过,这样也好。
不敲打敲打,真以为有个当省长的姑父,就能在公安厅这潭深水里横着走?
这里是刀山火海,不是你大小姐过家家的地方。
想在我祁同伟手底下干活,是龙,你得盘着。
是虎,你得卧着。
至于赵东来那个滑不溜丢的猴儿……
正好,就让他去好好磨一磨你这大小姐的性子。
想到这里,祁同伟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祁厅长。”
田封义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祁同伟指了指沙发。
“老田,坐。”
田封义依言坐下,腰板挺得笔直,姿态放得很低。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试探着开了口。
“祁厅长,您这……可真是铁面无私啊。”
“对咱们汉东政法系统的这朵花,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他这话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想缓和一下气氛。
祁同伟端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句。
“老田,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田封义连忙摆手。
“不不不,当然不是!”
“我就是觉得,陆处长毕竟是高省长的亲戚,又是第一天来报到,您这么不留情面,是不是……”
祁同伟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就是因为她是高育良的亲戚,我才更要如此。”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丫头,背景太硬,心气太高,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惯了,不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敬畏。”
“不趁早把她这身娇气和傲气打掉,让她知道公安厅这地方的深浅,以后她要吃大亏的。”
祁同伟看着田封义,眼神锐利。
“你以为,我是在为难她?”
“我这是在救她。”
“让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到处晃悠,你信不信。”
“不出三个月,她就会被人当枪使,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拖下水。”
“到那个时候,她丢的就不只是她自己的脸,还有高育良的脸,甚至整个汉东政法系统的脸。”
“与其让她将来在外面撞得头破血流,闯出弥天大祸,不如现在就让我这个恶人来做。”
“在我这里,她最多就是受点委屈,哭两鼻子。”
“可要是到了外面,碰上那些真正的狠角色,她可能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一番话说完,田封义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这才明白祁同伟的良苦用心。
这位祁厅长,看的不是眼前,而是更长远的未来。
他这是在用一种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
给陆亦可这艘没经历过风浪的小船,装上最坚固的压舱石。
“祁厅长,是我想得太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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