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石今天送这身衣服来的。”
高育良笑了。
“怎么样?”
“是不是被陈老头子,结结实实地给上了一课啊?”
祁同伟脸上的温情瞬间凝固。
他刚刚因为老师的婚姻问题而涌起的暖意,被“陈岩石”这三个字瞬间击得粉碎。
他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用手指摩挲着杯壁,眼神也冷了下来。
“老师,您都知道了?”
高育良轻笑。
“我这个省长,要是连这点风吹草动都不知道,那也太尸位素餐了。”
“陈岩石这个人,退了休比没退休还忙。”
“他今天找你,明摆着是代表组织,代表沙瑞金书记来的。”
高育良看着祁同伟,眼神锐利。
“他找你,是要你当一把刀。”
“一把捅向赵立春的刀。”
祁同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
“什么都瞒不过您。”
“没错,那个老头子,就是来给我下任务的。”
“他让我帮着沙瑞金,把赵家在汉东的势力,连根拔起。”
祁同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老师,您说这可笑不可笑?”
“我这个公安厅长,当初是谁提起来的?”
“是赵立春书记。”
“没有他点头,我祁同伟还在山沟里熬资历呢。”
“现在,他们让我调转枪口,去对付我的‘恩人’。”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不甘。
“我不想当别人的刀,更不想被人当枪使。”
“可我又有什么选择?”
“沙瑞金是省委书记,田国富是纪委书记,他们两个加起来,就是汉东的天。”
“我敢说一个不字吗?”
祁同伟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副省长,公安厅长……”
“听起来风光无限。”
“可到头来,还是一颗棋子!”
“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掉的棋子!”
他停下脚步,双拳紧握,眼神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恐惧。
“老师,这是神仙打架。”
“赵家树大根深,沙瑞金来势汹汹。”
“我夹在中间,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高育良静静地听着他发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直到祁同伟说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完了?”
祁同伟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同伟啊。”
高育良叹了口气。
“你觉得你是棋子,难道我这个省长,就不是棋子吗?”
祁同伟愣住了。
高育良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
“沙瑞金和田国富空降汉东,目标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我这个省长,夹在他们和赵家的旧部之间,每天都在走钢丝。”
“往前一步,是沙书记的信任。”
“退后一步,是赵家的人情。”
“哪一步走错了,我这个省长也就当到头了。”
他放下茶杯,看着祁同伟,眼神深邃。
“但是,同伟。”
“你要记住一句话。”
“我们是棋子,但我们,也可以是棋手。”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祁同伟的脑海中炸响。
他怔怔地看着高育良,嘴巴微张,一时间没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高育良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以为赵立春为什么会倒?”
“因为他太霸道了。”
“他在汉东这么多年,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家的后花园,搞一言堂,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上面早就对他不满了。”
“沙瑞金和田国富下来,不是偶然,是必然。是上面早就布好的局。”
高育良话锋一转,又落回祁同伟身上。
“你再想想,你这个公安厅长,为什么在副部这个坎上,卡了这么多年?”
“真的是你能力不行吗?”
“不是。”
高育良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因为你是赵立春的人。”
“如果那时候让你顺利上了副省长,那赵立春在汉东就真的说一不二了。”
“这是上面绝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所以,不是你不行,是时机不对。是为了权力的平衡,你被牺牲了。”
祁同伟彻底呆住了。
这些他从未想过的关节,被高育良三言两语就点透了。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是有人在背后使绊子。
却没想到,自己早就是高层博弈中,被用来平衡棋局的那颗棋子。
高育良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知道火候到了。
他站起身,走到祁同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你看。”
“现在,沙瑞金让你去扳倒赵立春,这是危机吗?”
“不。”
“这是天大的机会!”
“这是你向新书记递上的投名状!”
“更是你摆脱‘赵家门徒’这个标签的唯一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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