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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工业部。
会议室里烟雾繚绕，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王部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敲著桌面，每一次敲击，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与会所有人的心上。
桌子中央，放著一份刚刚从西南军区通过最高加密线路传来的电报。
电文不长，但每一个字，都带著血。
“……我部七號公路施工现场，於昨日上午十时，遭遇敌三架轰炸机越境突袭。我工程兵部队……三名同志当场牺牲，十一名同志重伤……『工神』车组受损，工程被迫全面停滯……”
“……我部缺乏有效野战防空手段，面对空袭，毫无还手之力。此种无能为力、坐以待毙之屈辱，甚於刀斧加身！我李振山，代表西南前线数万將士，泣血求援……”
“……请求上级，请求军委，请求工业战线的同志们，给予我们能够保卫天空的武器！哪怕是一门能把刺刀捅上天的高炮也行！我们不能再让战士们的血，白白流淌在这片我们用生命守护的土地上！”
娄厂长坐在末位，拿著电报的手一直在抖。
他的脑子里，全是那些年轻战士的笑脸。
就在不久前，他还亲自去车站，送別了第一批“工神”和那些技术骨干。
他记得那个叫王小兵的年轻人，拍著胸脯向他保证，一定会让“工神”在前线大显神威。
可现在……
牺牲，重伤……
娄厂长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脑门，眼睛瞬间就红了。
“王八蛋！这些丧心病狂的王八蛋！”一个来自军方的代表，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这是**裸的侵略！是谋杀！”
“他们是怕了！”王部长终於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冰冷，“『工神』的出现，让『长城工程』的进度超出了他们的想像。他们知道，一旦『长城』建成，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他们狗急跳墙了。”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坐在他身旁，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林野身上。
从会议开始，林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只有他紧紧攥著的拳头，和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起的白色，泄露了他此刻內心的滔天巨浪。
工神，是他亲手设计，亲手看著它下线的。
它就像他的孩子。
他赋予了它开山裂石的力量，是希望它去建设祖国，去保护战士，而不是让保护它的战士，为它流血牺牲！
三死，十一伤。
这十四个数字，像十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臟上。
他甚至能想像出当时的画面：年轻的战士们在工地上欢呼，庆祝著胜利，而罪恶的炸弹从天而降，將一切美好撕得粉碎。
他们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冰冷的、夹杂著愧疚和暴怒的情绪，从林野的心底最深处，疯狂地涌了上来。
是我，是我考虑不周。
我给了他们最锋利的矛，却没有给他们最坚固的盾。
是我，让我们的战士，用血肉之躯，去面对敌人的钢铁！
“林野同志。”王部长看著他，声音无比郑重，“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前线的李振山师长在等我们，牺牲的战士们在天上看著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野身上。
林野缓缓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燃烧的、足以將钢铁融化的火焰。
“部长。”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师长说得对。”
“没有制空权，再强的地面能力，都是活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