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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峰看著林野推到他面前那份署名“崑崙”的图纸，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他刚刚亲眼目睹了那近乎神跡的生產线展示，內心的震撼还未平息，此刻办公室里机油和金属混合的淡淡气味，仿佛还縈绕在鼻尖。
眼神里，带著审慎与一丝不甘，这是他作为一名顶尖技术人员最后的坚持。
他不是来挑衅的，但作为“泰山”的总设计师，他必须捍卫自己团队的心血。
“林总工，”他没有急著看图纸，而是抬起头，用极为专业的口吻说道。
“我承认，您和『燎原』创造了製造领域的奇蹟，这是足以改变国家工业格局的伟业。”
“但设计是另一回事。”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带来的那捲图纸，那上面甚至还残留著绘图室里氨水晒图的味道和无数工程师熬夜留下的指纹。
“我们的『泰山』，每一个数据都经过了上千次的验算，设计指標在理论上，是要超越外界传闻的『崑崙』数据的。”
“我们现在遇到的，只是製造瓶颈……”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泰山”在设计上更优越，希望林野能用现有的製造手段，帮他们实现这个“更优越”的设计，而不是用一个新方案来全盘否定他们。
林野明白他的骄傲。
他笑了笑，指著他的“泰山”图纸：
“李总师，恕我直言，为了追求一个极限的推重比，你们的压气机设计了十七级，结构太复杂了。”
“这是一个错误的路径，是『蛮力』，不是『巧劲』。”
“这是必要的设计！”李建峰立刻反驳，语速都快了几分。
“没有十七级压气机，就不可能达到我们需要的增压比！”
“这是发动机推力的基础！任何取巧，都是对性能的不负责任！”
“是吗？”
林野没有与他爭辩，只是將那份“崑崙”的总图，轻轻地推到他面前，点著其中一部分。
“那你看我的压气机，只有十级。”
“十级？”李建峰下意识地嗤笑出声，这完全违背了他建立的知识体系，“不可能！那增压比根本……”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了“崑崙”图纸上那几片被放大了的，压气机叶片的设计细节上。
他看到，林野设计的每一片叶片，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平面或者弧面，而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复杂三维曲线的，扭曲的“s”形。
“这……这是什么叶型？”他喃喃自语，脸色瞬间凝重，审视的眼神变成了一种极度专注的探究。
“三元流理论。”林野平静地解释道。
“简单来说，就是让空气在流过叶片时，实现最高效的三维流动。”
“所以，我只需要十级，就能达到甚至超过你十七级才能实现的增压效果。”
“级数减少，意味著发动机总长缩短、重量减轻、零件数量锐减，可靠性自然也就上去了。”
“这才是设计的正途。”
李建峰听著林野的解释，脑中一阵轰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