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清晨,空气里还浮着一层薄雾,朱雀社区的档案室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小新合上那本裹着褪色蓝布的记忆簿,指尖残留着纸面微温,像触碰过谁未凉的呼吸。
她转身走向角落的老式电水壶,准备泡一杯茶压压心头翻涌的疑云——昨夜老人离世时那一声“嗯”,酒馆石缝里疯长的蓝花,还有这本会自己写字的怪册子……一切都太不真实。
水刚烧开,蒸汽顶起壶盖发出轻响。
她取下水壶,茶叶落入杯中,滚水冲涮,蜷缩的叶片缓缓舒展,如同苏醒的记忆。
可就在她端着茶杯回身的刹那,眼角余光扫过桌面——
那本记忆簿,正在自动翻页。
纸张无声掀动,一页、两页、三页……最终停在中间某处。
泛黄的纸面上,幽蓝墨迹如潮水般自纤维深处渗出,一笔一划缓缓成型,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书写,又像整座城在低语:
“南门排水阀松动,需加固。”
字迹工整却带着某种执拗的力道,末尾没有署名,也没有时间戳,只有淡淡的蓝光在纸面脉动,宛如心跳。
小新浑身一僵,茶杯险些脱手。
她猛地想起昨夜天气预报:晴转多云,无雨。
市政系统更未发布任何预警。
可偏偏此刻,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低头一看,是“古城应急”公众号推送的消息:
【临时交通管制通知】
因接匿名线索提示,南门段城墙附近排水设施存在安全隐患,现启动紧急排查作业,即日起封闭南门东侧辅路48小时,请市民绕行。
小新盯着屏幕,血液仿佛凝住。
匿名线索?提示内容与记忆簿上的字迹一字不差!
她冲到窗边,推开老旧木窗。
晨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
远处,一道极淡的蓝烟正从城墙根袅袅升起,细若游丝,却笔直升腾,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久久不散。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巧合。这是回应。
与此同时,在回民街尽头,“无名酒馆”的门尚未打开,但吧台后的老酒柜已微微震颤。
孟雁子坐在办公室窗前,阳光斜照在她脸上,苍白而安静。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记忆簿上,瞳孔空茫,嘴唇微动,却发不出声音。
十年了,她说不出一句话。
可她的手指却缓缓抬起,摩挲着腕间那根锈迹斑斑的铜线——那是当年咖啡亲手编给她防走丢的手链,后来断了,她一直缠在手腕上,像一道不肯愈合的结。
她忽然抬手执笔,动作迟缓却坚定。笔尖悬于纸面之上,未落。
可就在这瞬间,墨迹自行延展,如呼吸般自然流淌:
“咖啡未温,但风是热的。”
写完这一句,她眼神依旧涣散,却本能地伸手,将笔帽轻轻旋紧——一个微小到几乎无人注意的习惯性动作。
就像十年前,每次咖啡递来一杯热饮,她总会先检查杯盖是否拧牢。
因为她记得,他曾有一次忘了盖紧,烫伤了她的手。
她记住了那痛感,也记住了他慌乱道歉的样子。
而在酒馆后院,李咖啡正蹲在石阶旁擦拭一只旧酒壶。
壶身刻着“雁归”二字,早已被风雨磨平,只剩模糊轮廓。
他是凭手感才辨认出来的。
他停下动作,怔怔看着壶底。
忽然,他将酒壶倒置。
一滴无色液体从壶嘴滑落,圆润如珠,坠入墙根一道狭窄石缝。
滴答。
声响极轻,却像敲在时间的节点上。
下一秒,缝隙中竟冒出嫩芽!
蓝花破土而出,茎叶迅速抽长,花瓣边缘泛起金丝般的纹路,在晨光中微微发光,宛如星辰坠地。
小声刚好路过,肩上挂着录音设备。
她下意识按下录制键,等回放时,眉头骤然皱紧。
音频波形图上,那一声“滴答”竟与《雁归》曲谱尾音的颤音频率完全重合——精确到毫秒。
她喃喃出声:“不是他在调酒……”
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敬畏:
“是酒在调他。”
风吹过城墙,卷起一片蓝花,飘向南门方向。
大守站在巡查车上,望着远处那缕诡异蓝烟,眉头紧锁。
他挥手下令:“去南门,查第三排水阀。”
车轮碾过青石路,碾碎一地晨光。
当他们抵达初遇石凳时,天已大亮。
雨水昨夜悄然落下,此刻石面湿润,苔藓泛青。
大守跳下车,习惯性朝那张见证过无数故事的旧石凳走去。
他本只想稍作歇息。
可脚步一顿。
蹲下身,他眯起眼。
雨水浸过的石面,赫然浮现一圈浅痕——
形如两人并肩而坐的轮廓。(续)
大守蹲在石凳前,指尖几乎要触到那圈湿痕。
雨水昨夜悄无声息地落了半城,不惊动一人,却把时间泡软了。
青石板上的轮廓清晰得诡异——两个人影并肩而坐,肩线微倾,像是曾长久依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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