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最弱士郎与最强金闪 第148章 吉尔伽美什的人生哲学

曾君临古代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

这位诞生于人类之王与女神的英雄，遇见了挚友，开启了无数场冒险，也获得了数不尽的财宝。

然而，挚友的离世让他被死亡的恐惧缠绕，他在旅途的终点寻得不死灵药，最终却还是将其遗失。

若只看这份履历，任谁都会觉得他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或许是为了与挚友重逢，或是对不死的执念。

可事实却如眼前所见——我至今仍无法理解，这位英灵的“核心”究竟在何处。

其中最让我在意的，是他嘴上说着“以人类为乐”，却对人类的灭亡漠不关心。而梦中所见的最离奇景象，恰好与这一现状重合。

“你就不惋惜那失去的不死灵药吗？”

刚咽下橘子的吉尔伽美什瞬间僵住了。

他皱着眉头，却算不上不悦。那神情更像是被问了意料之外的问题，稍有些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这位英雄王深深叹了口气。他的目光投向了与我无关的远方，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笑意，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怀念的事物。

“——曾经，也有个蠢货问过我类似的问题。”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这对他而言实属罕见。我隐约能猜到他说的是谁，一想到那人的结局，便再也说不出轻松的话。

“虽是偶然巧合，但当时我给出的回答，或许正触及了我人生的真理。既然如此，便再复述一次吧——若对方是值得的人，说与你听也无妨。

从结果来看，把灵药让给那条蛇，反倒让我的心智走向了成熟。虽令人不快，但或许那正是我成长所必需的经历。”

“……我听不懂。你不是那种眼睁睁看着财宝被抢走，会气得跳脚的类型吗？”

“嗯。确实，通常情况下我会如此……但那时的心境，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我解释，外人也难以理解。

回想起来，我似乎从未跟人说起过自己的往事。杂种，你该庆幸，我要赐予你‘日本第一人’的殊荣。”

他不知为何自顾自点了点头，随后便主动讲了起来。我还没理清他话里的逻辑，故事就已经继续，只好乖乖坐着听。

吉尔伽美什从一开始，就是特殊的存在。

人与神的混血在神话中并不罕见。

就拿这次圣杯战争来说，库?丘林与赫拉克勒斯也属于此类。

但他与这些英雄有着本质区别——这位古代之王，是为了某个特定目的而被“创造”出来的。

回溯至约五千年前，远在公历纪元之前的时代，那时的世界充斥着如今难以想象的神秘。

古代的神明寄宿于自然现象之中——据说其他神话体系中，还有“制度化、系统化为神”的模式，但美索不达米亚的神明并不在此列——他们受人类崇拜，掌控着被称为“权能”的力量。

然而，随着人类数量增多，神明的权势逐渐蒙上阴影。面对人类无限膨胀的**、不断构筑的文明、持续改造世界的“数量优势”，即便单个神明拥有强大力量，但其“少数派”的属性，终究让他们对世界的影响力逐渐减弱。

再这样下去，人类终将迎来驱逐神明的时代。神明们因恐惧这一未来，开始寻求一种“既属于人类阵营，又能立足于神明立场”的存在。他们想要创造出一种“神造英灵”，试图将人类的未来诱导至对神明有利的方向——这种存在，也可称之为“上天打下的楔子”。

“说白了，我就是这样的存在。真是段无聊透顶的往事——我从诞生之前，就被设计成了神明的代言人。”

吉尔伽美什说着，嘴角微微上扬。这段未被史诗记载的隐秘过往，与他那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实在不符，我难掩心中的惊讶。

可这样一个极度骄傲的人，会乖乖听从造物主的意愿吗？我认识这位从者不过两周多，根本完全无法想象他会顺从。

“幼年时期的我，确实还算遵从神明的意愿。做一个保护人类、敬畏神明的‘善王’——但我的人生，终究是我自己的。我没有理由听从那些腐朽的神明。我摒弃了他们的意图，寻得了属于自己的王道。

我从一开始就以王的身份君临天下，也始终注视着人类的模样。他们顺着**，不断创造新的事物……其中既有令人不齿的糟粕，也有难得一见的珍宝。那些无规律、无拘无束涌现的发明创造，正需要一个存在来为其‘裁定’。

人类无法从外部俯瞰自身，神明无法真正理解人类的创造。唯有兼具人与神双重视角的‘绝对裁定者’，才能胜任这份职责——而我，正是最适合的人选。”

就这样，吉尔伽美什开始搜集人类这一物种创造的“珍宝”，以及“国家”这一概念所孕育的“可能性”。

这与我在梦中所见的景象一致。这位得到了独一无二的挚友恩奇都的王，开启了无数场冒险，途中也曾多次与强敌交锋。他甚至战胜了森林之神胡瓦瓦、天之公牛古伽兰那等怪物，这些功绩无疑证明了他的英雄之名。

但支撑这一切的，既非名誉欲，也非金钱欲。

他是超越人神的“人类裁定者”，也是“惩罚的化身”。

吉尔伽美什搜集财宝、与强敌战斗、守护民众、让国家繁荣——皆因他决心贯彻这样的“存在方式”。这，正是英雄王的“王道”。

难怪吉尔伽美什总是站在稍远的地方俯瞰局势，偶尔还会给我们提示。即便失去了部分记忆，这个男人的本质也从未改变。

“计划落空的神明们慌了手脚。他们竟妄图劝谏我，还派来了所谓的‘天之锁’——但最后，连那家伙也和我一同反抗神明了。

……不过，再愚蠢的神明，多少也懂得留后手。在他们的诅咒下，我的挚友最终归于尘土。

亲眼见证这一切的我，才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真是可笑，这些神明。他们创造我，本是为了延缓自身衰落；而我，却因为害怕自己灭亡，开始追寻不死。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他在荒野中漂泊，历经数年光阴，终于抵达冥界，眼看就要触碰到不老不死的奥秘。可在返程途中，那好不容易得到的不死秘宝，却在他转瞬分神的间隙，被蛇吞入了腹中。

我的疑惑从这里开始。梦中的英雄王在开怀大笑之后，既没有去追蛇，也没有再去寻找秘宝，就那样径直返回了城邦——脸上还带着格外爽朗的神情。

为追寻某物耗尽心力与执念，最终却眼睁睁看着它消失、被背叛，这种心情——对活了还不到二十年的我来说，连想象都无从谈起。

但我知道，身处这种境地的人会走向何方。因为我亲眼见过未来的自己，见过追寻圣杯之后的切嗣。

吉尔伽美什为何没有变成那样？或许在他的选择里，藏着能让我走上与“卫宫”不同道路的指引——。

“你还年轻，大概无法理解。在历经苦难后终于手握至高珍宝的瞬间——没有任何美酒能比得上那份成就感。尤其是那次，更是无可比拟。

长久的努力有了回报，克服了重重困难，我终于触碰到了不死。

我沉浸在极致的喜悦中，以为这样就能为挚友雪耻，以为神明的诅咒不足为惧。无论是品尝顶级美酒、击败邪恶强敌，还是获得珍藏宝物，我此前经历的所有喜悦，都不及那一刻的沉醉。

那是我生来第一次心生感激与欢喜，沉醉在名为‘胜利’的美酒中。”

我隐约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

就像解开了困扰许久的数学难题，或是在游戏里苦战之后打倒 boSS、拿到稀有道具时的感觉。在努力与困难的尽头收获回报，这种成就感确实珍贵。若是用一生去追寻某样东西，那时的喜悦又该有多强烈。

“现在想来，这也很可笑。在此之前，我贪图过各种奢华享受，却从未从心底感到过真正的愉悦——那是第一次。

但当时我根本不在意这些。一想到能永远品味这般喜悦，我就感觉飘飘欲仙——可回头一看，最重要的灵药竟被蛇吃了个精光！真是的，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结局了。我从未想过，自己的愚蠢竟能让人笑成这样。”

英雄王笑着耸了耸肩，沉浸在回忆里。前面的话我都能理解，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笑？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即便如此强烈的喜悦与成就感，也会在瞬间消逝。最终，我手中剩下的只有‘虚无’——这时我才明白，这才是我追寻不死的‘报酬’。

这就是人世间的滋味。不灭的英雄？不死的王者？哈，就算真能如此，就无法体会到这种滋味。要是不懂这份滋味，就根本谈不上裁定人世间的一切。

我的目光能看透遥远的未来。而且，我所缔造的传说，会像在这个时代一样，永远流传后世。既然能看见前路，又有东西能留存身后，便没有理由畏惧死亡。我在荒野中漂泊了数十年，却不知答案从一开始就藏在自己身上。

说到底，想要逃避死亡这种想法，本身就是懦弱的倒退。死亡有什么可怕？只需一次次跨越它，一次次重生即可。直到人类抵达遥远的未来，直到他们值得我去裁定的那一刻。”

原来是这样——。

我终于明白了。吉尔伽美什为何能如此豁达，我终于懂了。

这位英雄王不只是失去了宝物。他在“失去”中，找到了比失去之物更有价值的财富。而这份财富，不在遥远的乐园，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切嗣和那个“卫宫”，想必从未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就算意识到了，也为时已晚。所以对他们而言，“失去”就只是单纯的失去，最终为他们的结局蒙上了致命的阴影。

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那些唾手可得的幻想，终究只是童话而已。真正的答案，是脚踏实地筑起的一切，是从一开始就拥有的东西。我记得在学校的课上，老师说过《吉尔伽美什史诗》带有很强的寓言色彩——如今我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某种意义上，我也曾和他一样。我没有追寻不老不死，而是追逐着“正义的伙伴”这个幻影。但我知道，妄图拯救一切的鲁莽之举，最终只会落得被一切背叛的下场。

当我深挖自己为何想成为“正义的伙伴”时，才发现自己最无法容忍的，是因魔术这种“不公”而产生的牺牲。

我也明白了，要与之战斗，需要很多人的帮助，也可以依靠很多人；明白了那些愿意帮助我、值得我帮助的重要之人，就在我身边。

答案一直都在，在我的内心深处，在我的周遭，触手可及。

或许我确实失去了很多，但与此同时，也得到了不少。只要记住要正视自己的存在方式，保持开阔的视野、不钻牛角尖——只要不忘记英雄王教给我的这些，我一定能继续战斗下去。

“后来我回到了乌鲁克，建成了要塞都市与宝库，最终以人类的身份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过，回到乌鲁克后发现领民都跑光了，还得费心重建；后来又偷偷去了一趟冥界，想把灵药找回来——这些琐碎的小事就不值一提了。”

领民都跑光了啊……也是，国王丢下王位在外漂泊了几十年，大家肯定都搬到别的国家去了吧……

话说回来，都那样了，最后还是偷偷去冥界找灵药了啊。刚才还难得对他产生了点敬佩，结果这结局也太出人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