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九公主,自从母妃寿宴上被七公主当众揭穿心事,简直就是羞愤交加,幸得父皇及时出面,严厉压制之下,才不至于闹出更大的笑话。不过,宫中日子乏善可陈,人人都巴不得有好戏看,到底还是流言满宫乱飞,让她无颜出门见人。
“公主怎的又睡了?快醒醒啊,咳……”春杏一边轻推九公主,一边从地上捡起书。
瞧了瞧书皮,无奈的摇头轻叹,“这一本《处世悬镜》都抄了多少天了,才抄了这么点,再过两天,皇贵妃可就要来检查,可如何是好?”
夏荷走过来,伸脑袋瞧了一眼,不以为然的撇嘴,替九公主抱打不平道:“依着奴婢说,这也怪不得咱们公主,你也不看看那书上不是‘忍’就是‘藏’,要么就是‘厚’的,咱们公主才多大?哪里就能读得懂这些?”
“我呸,怪道说公主总是不喜欢读这书,原来是你这个小蹄子从中挑唆!你怎不说书里讲的还有‘识’、‘行’、‘止’呢?看我不撕了你……”春杏骂着,就赶过来抓夏荷。
夏荷咯咯笑着躲开,秋霜、冬雪走旁迎上来,合力捉住扯到春杏面前,“姐姐是该好好罚她,前儿她还骂‘什么处世的狗屁真经’呢,姐姐说,这可不是有辱圣贤?”
“真是要死了!”春杏气结,比划着掐肉的姿势上前作势就要掐她。夏荷笑着尖叫起来,“好姐姐,饶我吧,你的书读的好,里面讲的做人的学问可没有让姐姐掐人的……”
“闹什么?”一声颇具威严的断喝,几个丫头顿时噤声,连九公主也被吓醒,一下子惊跳起来,“谁?”
众人定神一看,是玉嬷嬷面带威严地站在殿门口,几个丫头急忙敛眉垂首上前见礼。
玉嬷嬷并不打算深究,只是上前行礼道:“九公主,皇贵妃请公主去见一见表小姐。”
“容姊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寝殿,干嘛非得要我去见她?”九公主嘟嘴不悦。
玉嬷嬷神秘地一笑,道:“不是容小姐,公主不妨去看看,保证公主欢喜不尽呢!”
“嬷嬷不是说是表小姐吗?”九公主狐疑。
“此表小姐,非彼表小姐,”玉嬷嬷笑意不减,“总之,公主去瞧瞧就知道了。”
九公主好奇心起,急忙带着几个丫头往母妃的寝宫中来,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素雅飘逸的女子,清丽婉约的向她盈盈福身,“民女楚云扬,见过九公主殿下。”
“你,你叫什么?”九公主愕然,指着楚云扬,瞠目结舌。
“民女楚云扬。”楚云扬再重复一遍。
九公主怔怔地瞪着她,慢慢的,眼前这个绝然出尘的女子与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儿重叠,她的眼中慢慢浮上泪水,“母妃……”她可怜巴巴的看向皇贵妃,满眼都是求助。
“珂儿,快来见过你表姊,你都想不到,原来楚御医,竟然是你舅母亲生的女儿,你容姊姊也是你舅父所生,不过,她的生母其实是柳姨娘……”皇贵妃笑吟吟的说着。
九公主渐渐听不到母妃在说什么,只看到母妃的双唇在一开一合……
泪水猝不及防的滑落,突然,她指着楚云扬大叫:“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楚云扬没有走,被劝走的,是一直掩面痛哭的九公主。
皇贵妃不仅坚持留楚云扬一起午饭,还特意叫了尚服局的管事过来,细细的帮楚云扬量了尺寸。直到午后未时,才依依不舍的放楚云扬出宫。
玉嬷嬷送出来,悄悄笑道:“奴婢所料不差,咱们娘娘果然觉得表小姐的衣服还是过素了些。”
楚云扬一笑,福身作别。
出了宫,她便对车夫吩咐:“去长青街东柳巷,章府。”车夫答应一声,马车随声而动。
楚云扬微微阖上双眼,本想养养神,眼前却不断出现九公主那双羞怒交加的泪眼。说起来,她能在宫中太医院迅速冒头,还真是要感谢这位九公主。
若不是一年前,她意外发现了九公主因犯有痰湿症而体虚肥胖,说不定,她自今依旧是白身,不会拥有这响当当的宫中太医院御医资历,更不会有后面一系列始展才华的机会!
马车在青石板的长街上粼粼而行,忽听到车夫恭谨的声音:“姑娘,章府到了。”
楚云扬睁开眼,摇摇头,甩去九公主那双张布满泪痕的脸。下了马车,仰望着章府大大的匾额,深深吸一口气,走上台阶。
“请问姑娘找谁?”门房上前,一脸疑惑的问询。
“山伯,不认得我了?我是楚云扬,来拜见师娘。”楚云扬笑着向门房颔首。
“你,你……”山伯愕然地指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楚云扬趁他惊愕之际,丢下一句“我,我,我便是我,哈哈哈……”一转眼,人就快速进了内院。
章老夫人午睡方醒,正在丫头的服侍下吃点心喝茶,忽然见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盈盈走来,径直走到她面前,倒头就拜,“不孝徒儿楚云扬,拜见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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