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纪元：千秋劫 第73章 强行逆转

“狂妄！” 老子周身苍白色的劫火猛然暴涨，那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被戳破本质后的本能防御。整个天域的核心压力骤增，试图将林煜这番“悖逆之言”连同他的存在一起碾碎。“见证最终的湮灭吧！让黄河，成为文明最后的挽歌！”

领域对黄河的吞噬速度再次加快！那片苍白的范围沿着河道疯狂蔓延，更多的流域失去声音、形态和概念，下游的失忆区域如同瘟疫般扩散。甚至开始影响到依靠黄河水系的其他支流、湖泊。整个北方的水概念网络，都开始摇摇欲坠。林煜能感觉到，脚下由概念残影构成的“大地”也开始虚化。他必须行动，必须在黄河被彻底从文明记忆中抹除之前，打破这个僵局！

他将全部的精神力、意志力，乃至身上累积的“业债”之力，不顾一切地注入“存在之刃”。孙武竹简上的“仁”字发出温润而坚韧的光辉，墨家齿轮转动，发出“兼爱”与“非攻”的轰鸣，孔子琴弦震荡，奏响不愿消亡的“礼乐”之音。

这些力量，单独面对老子的“大道”显得渺小，但在此刻，它们代表了被老子否定的、那个纷乱、痛苦却又生机勃勃的“有为”世界最后的呐喊。

“你的道，是归于起点，是看破循环的寂灭！” 林煜双手高举光芒万丈的“存在之刃”，他的声音因耗尽力量而嘶哑，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而我的路，是走向未知的终点，是明知循环也要在其中寻找微光的勇气！哪怕这光芒短暂，哪怕终将熄灭，存在过，挣扎过，爱过恨过，这本身，就是意义！”

“吼——！”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将“存在之刃”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流星，不再是攻击老子本身，而是狠狠刺向了那正在疯狂吞噬黄河概念的、领域扩张的法则核心——那混沌涡流与现世黄河连接的概念锚点！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定义权的争夺！

是让“黄河”作为一条奔流的河、一个文明符号继续存在，还是让它彻底沦为“无”的组成部分！

轰隆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概念层面爆发。没有光芒，没有冲击波，只有两种根本法则的剧烈碰撞。一方是抹杀一切定义、回归太初的“无”，另一方是凝聚了百家理念、文明烙印、个体意志的“有”。

林煜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这一击中寸寸碎裂，他对自我的认知，对世界的感知，都在模糊与清晰之间剧烈摇摆。他看到了少年李耳仰望星空的好奇，看到了中年李耳发现历史循环时的痛苦闭目，看到了晚年老子骑牛西行时那孤寂落寞的背影……

同时，他也看到了孙武纸人消散时的怅惘，看到了墨子巨像崩塌时的不解，看到了孔子听闻礼乐消亡时的悲恸……看到了黄河岸边，那些忘记“水”为何物，却依然在本能地寻找着生命依托的百姓……

“给我……回来！” 林煜榨干最后一丝力量，发出了灵魂的呐喊，“黄河——！！！”

“存在之刃”的光芒，在即将被混沌彻底吞没的刹那，猛地炸裂开来。它不是毁灭性的爆炸，而是如同种子破土、黎明破晓般，将那些被封印、被遗忘的概念——“流动”、“滋养”、“咆哮”、“浑浊”、“母亲”、“时间”、“文明”——强行重新“定义”回那片被苍白覆盖的区域！

……

下游村落，那名茫然的老农，浑身一震。

他空洞的眼神里，猛地注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看向那片苍白的方向，嘴唇颤抖着，一个几乎被遗忘的词汇，冲口而出：

“河……黄河！是黄河水来了！”

仿佛连锁反应，整个失忆的区域，无数人同时“回想”了起来！他们记起了那条奔流的大河，记起了水的甘甜，记起了依靠它生存的点点滴滴。

那片被抹除的黄河流域，苍白的色彩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浑浊的河水重新发出了震天的咆哮，虽然因为部分概念被吞噬而显得水位略有下降，水流略显滞涩，但它回来了！它再次作为一条有声音、有形态、有意义的“河流”，奔腾在华夏大地之上！

概念层面的抹杀，被强行逆转了！

……

“噗——”

混沌莲台之上，老子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晃动，他周身的苍白劫火明灭不定。强行逆转概念抹除带来的反噬，以及林煜那直指本心的质问与蕴含文明余烬的拼死一击，显然对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那双混沌的眼眸，第一次，不再是绝对的虚无，而是映入了那条重新开始咆哮、挣扎着向前奔流的黄河的倒影。

那倒影里，有泥沙，有混乱，有无法预测的洪峰，但也有着无法被任何“无为”彻底湮灭的、磅礴的生命力。

天域的扩张，第一次被强行遏制了。

林煜耗尽了所有力量，从半空中坠落，重重砸在下方同样因冲击而变得稀薄的概念残影之上。“存在之刃”已经消散，他浑身如同散架，意识在昏迷的边缘徘徊。

但他做到了。他在“临界时刻”，守住了文明的底线。

然而，战斗并未结束。老子只是受到了冲击，远未被击败。无为天域依旧存在，只是暂时停止了扩张。老子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又看向脚下那条重新定义了自己、继续喧嚣着的黄河，陷入了某种更深沉的、无人能知的静默。

下一次，当他再次出手时，又会是何等光景？

碑使冰冷的声音，似乎从极其遥远的时间夹缝中隐约传来，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概念锚点动摇……文明烙印反噬……目标‘李耳’逻辑核心出现未知扰动……林煜，活下去，等待……最终的变数。”

混沌的核心区域，只剩下黄河遥远的、象征着不屈与存在的咆哮声，在苍白与虚无的领域中，顽强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