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纪元：千秋劫 第219章 墨守对弈

地窖内，林煜因强行触发【道痕】而虚脱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但那双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他清晰地“看”到了那血色堡垒深处的裂痕——吕雉执念中，“控制”与“关爱”激烈撕扯所产生的那一丝微小的“不谐”。理论已然明晰，但能否在实战中利用，仍是未知。

“我们需要验证。”禽滑素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她手中正擦拭着一面古朴的青铜圆镜，镜边缘刻满了细密的墨家符文，“光‘看到’还不够，必须确定这缝隙确实能对领域的规则产生影响，哪怕只是极其微小的影响。”

林煜看向她：“如何验证？”

“以点破面，以法则对抗法则。”禽滑素举起那面青铜镜，镜面映照着幽绿的萤石光芒，却仿佛深不见底，“我的【墨守成规】，核心是‘非攻’与‘坚守’，能在小范围内构建绝对的防御秩序，排斥一切外来的攻击与侵蚀。而吕雉的【九凰噬天阵】，其核心法则是‘吞噬’与‘同化’。”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林煜：“我要在领域边缘，选择一个你观测到的‘缝隙’高频出现区域，布下一个小型的【墨守】结界。如果那缝隙真的存在，并且能短暂影响领域的规则稳定性，那么当我的‘守’之法则与她的‘噬’之法则碰撞时，应该能察觉到一丝……不同于纯粹能量对抗的滞涩或波动。”

这是一场极其精密的赌博。在【九凰噬天阵】的笼罩下主动展开防御结界，无异于在饿虎嘴边划下一道细线，挑衅其权威。一旦判断失误，或者那缝隙的影响微乎其微，结界会瞬间被吞噬之力碾碎，禽滑素将遭受严重的法则反噬。

“太危险了。”林煜沉声道。

“这是必要的风险。”禽滑素语气坚决，“若验证可行，我们便找到了撬动整个局面的支点。若不可行……我们也必须知道，早做打算。”

见她心意已决，林煜不再劝阻。“我为你护法，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目标选定在未央宫外西北角，靠近永巷边缘的一处宫墙。根据林煜的观测，这里能量流动相对平缓，且那条连接吕雉与刘盈的能量通道在此处有一个微小的迂回，正是乳白光点与暗红数据流冲突较为明显的区域之一。

夜色深沉，血月的光芒冰冷地洒落。两人如同鬼魅，再次潜入这危机四伏的皇城。空气中弥漫的低语仿佛更加清晰，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气息。

抵达预定位置，禽滑素没有丝毫犹豫。她将青铜圆镜置于胸前，双手结印，体内精纯的墨家内力如同涓涓细流，注入镜中。镜面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温润而坚定的青色光辉。

“墨守·方寸之地！”

随着她一声低喝，青铜镜光华大盛，一道淡青色的、半透明的光罩以她为中心，迅速扩张开来，形成一个直径约一丈的圆形区域。光罩之内，空气骤然变得清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与怨念低语被彻底隔绝在外，地面上的血色也仿佛褪去，显露出原本青石板的色泽。一种绝对的“秩序”与“安宁”感充斥其中，仿佛暴风眼中唯一平静的点。

这便是【墨守成规】的微观领域——一个排斥一切混乱与恶意的绝对防御区。

几乎在青色光罩成型的瞬间，异变陡生！

周遭的血色领域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那粘稠的血光如同拥有生命般，感受到了这“异物”的存在，立刻展现出其狰狞的獠牙。无数血色的丝线从虚空中探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缠绕、挤压、侵蚀着那青色光罩！

“嗤嗤嗤——”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在微观层面激烈碰撞！血丝试图钻入、同化光罩，而青光则坚定不移地将它们排斥、净化在外。能量激荡，在光罩外围形成了一圈不断湮灭又重生的能量乱流。

禽滑素脸色瞬间一白，身体微颤。维持这方寸之地的“守”，对抗整个庞大领域的“噬”，对她而言是巨大的负担。她感觉自己的内力正在飞速消耗，如同堤坝抵挡着滔天洪水。

林煜紧张地守护在一旁，【国士无双】的灵觉全力运转，监控着周围的任何异动，同时密切关注着禽滑素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青色光罩在血色领域的疯狂攻击下，光芒开始微微闪烁，范围甚至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收缩。禽滑素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唇紧抿。

就在林煜几乎要开口让她放弃的刹那——

禽滑素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精光！

“感觉到了！”她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就在刚才！吞噬之力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非常短暂，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不是能量减弱，而是……规则的运转，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卡顿’！”

她急促地解释道：“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在切割最坚硬的木头时，遇到一个极其微小的木瘤，刀锋会因此产生一刹那的阻滞！虽然它瞬间就切了过去，但那感觉……不会错！”

林煜的心脏猛地一跳！成功了！

禽滑素继续感知着，语气越发肯定：“而且，这种‘卡顿’的出现，似乎与某种……悲伤、挣扎的情绪波动有关联！当那股波动传来时，吞噬的规则就会出现瞬间的不协调！”

这正是林煜在【道痕】状态下看到的，乳白光点与暗红数据流冲突时产生的“不谐”在现实层面的体现！

“撤！”林煜当机立断。验证已经完成，目的达到，不能再停留。

禽滑素立刻收敛内力，青铜镜光华内敛，那淡青色的光罩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

就在光罩消失的瞬间，失去了对抗目标的血色领域仿佛暴怒，更加汹涌的血色能量如同海啸般扑向两人原本站立的位置，将那片区域彻底淹没、吞噬！

而林煜和禽滑素，已经凭借着预先布置的撤离手段，险之又险地遁出了数百米外，隐匿在另一片建筑的阴影中，心有余悸地看着那片沸腾的血色。

“可行……”禽滑素靠着冰冷的墙壁，微微喘息，脸上却带着胜利的笑容，“林煜，你的发现是对的！那缝隙，真实存在！它确实能影响到领域最本源的法则运转！”

林煜重重地点头，胸腔中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从绝望的败逃，到抽丝剥茧的探查，再到如今终于找到了那理论上存在、实践中验证可行的破局之匙，他们走了太长太艰难的路。

这不再是一场力量悬殊的绝望抗争，而是一场有了明确目标和方法的、精密无比的“手术”。

目标：放大那执念的缝隙。

工具：能够触及灵魂、引导意念的方法。

时机：当缝隙被放大，法则出现动摇的瞬间。

未央宫的血色依旧浓郁，但那坚不可摧的表象之下，一道细微却致命的裂痕，已经被他们找到并确认。

下一步，便是准备那最终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