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条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贯古通今而不变。
话说大唐贞观年间,长安城中有个不大不小的衙门,名曰“司器监”,专管些器皿制造、杂物采购的琐事。这衙门里有个叫王德福的主簿,官居从八品,是个典型的“芝麻官”。
王德福今年四十有六,在这个位置上已坐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来,他悟出一个道理:干活越快,活越多;差错越少,责任越大。与其辛辛苦苦干出成绩让上司领功,不如安安稳稳混到下班回家喝茶。
这日清晨,钟声刚响,王德福便迈着他那标志性的小碎步,不紧不慢地踏入司器监大门。
“王主簿早啊!”门房老赵招呼道。
“早早早。”王德福笑眯眯地回应,脚下却丝毫不见加快,依旧是一步三摇,如同脚下踩着莲花,生怕踩死蚂蚁。
从大门到他的值房,不过百步距离,王德福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路上见了同僚要打招呼,看见地上落叶要驻足观赏,路过院中鱼池还要喂喂鱼——虽然他从来不带鱼食,只是对着鱼儿空手比划几下。
“德福兄,你这走路姿态,真可谓‘逶迤’啊!”同僚刘主簿打趣道。
王德福正色道:“诶,此言差矣。我这叫稳重,为官者当步履从容,方显气度。”
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去得早不如去得巧。司器监的监丞张大人每日辰时三刻必到各值房巡视,他去得太早,也是干等;去得稍晚,又会被抓个正着。唯有这逶迤而行,不早不晚,正好在张大人巡视前片刻到达,既显勤勉,又免了多余劳动。
果然,王德福刚在值房坐定,整理好衣冠,铺开文书,张监丞便踱步而入。
“德福啊,今日来得甚早。”张监丞满意地点头。
“大人谬赞,下官理当如此。”王德福躬身回应,心中暗笑:我这“逶迤”之功,已臻化境。
这便是王德福的第一重境界:逶迤上班法。
巳时一到,公务时间正式开始。王德福从文书堆中抽出一份三个月前的采购清单,慢条斯理地研墨、铺纸,开始誊写。
“德福兄,那份旧单何必重抄?”对面的年轻书吏小李好奇问道。
“年轻人不懂,这叫温故知新。”王德福头也不抬,笔下行云流水,字迹工整如刻印一般。
其实他心里另有算盘:这誊写旧单,既显忙碌,又无差错之虞;既练了字,又消磨了时间,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巳时二刻,茶房送来了今日的第一道茶。王德福放下笔,小心端起茶杯,先观其色,再闻其香,最后才小口品尝。一杯茶,他喝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
“王主簿品茶,真有雅士之风。”小李笑道。
“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罢了。”王德福眯眼答道,心中却想:你这毛头小子,等过几年就知道了,活是干不完的,但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这便是王德福的第二重境界:磨洋工**。
---
午时将至,各值房开始骚动起来。王德福却稳坐如山,仍在“认真”誊写。
“德福兄,不用午膳么?”小李问道。
“你们先去,我把这点活赶完。”王德福头也不抬,笔下依旧不紧不慢。
待同僚们纷纷离去,王德福才缓缓起身,整理好桌案,迈着那特有的小碎步,向膳堂走去。
为什么要晚去?这里面大有学问。去得早,难免与上司同席,吃饭都要讲究礼仪规矩,吃得憋屈;去得晚,膳堂人少,挑个好位置,慢慢享用,岂不快哉?
今日王德福刚到膳堂门口,便听见里面张监丞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假装忘记拿东西,又在院子里“逶迤”了两圈,估摸着张监丞吃完了,才重新进入膳堂。
“德福啊,今日又是最晚一个?”膳堂管事笑问。
“公务繁忙,抽不开身啊。”王德福一脸无奈。
打好饭菜,王德福选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开始了他的“退食”时光。
这“退食”二字,王德福有独到见解。退者,避开也;食者,吃饭也。退食就是要避开众人,安心吃饭。细嚼慢咽,既利于养生,又消磨时间——要知道,午膳过后没多久就是未时,若是吃得快,回去得早,岂不是又要多干半天活?
于是,王德福一口饭嚼二十下,一口菜分三次吃,一顿简单的午饭,硬是吃出了宫廷御宴的架势。
正吃着,忽见小李急匆匆返回膳堂。
“王主簿,不好了!张监丞找您呢,说是有急事!”
王德福心中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急什么?天大的事,也得让人吃完饭。张监丞在何处?”
“就在您值房等候!”
王德福点点头,继续以原有速度吃着饭,心里却飞速盘算:张监丞亲自到值房等候,必非小事。若是好事,不会如此急切;若是坏事,去得越快,死得越惨...
想到这里,他反而更加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