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影酒吧,是这条窄巷子最深处的秘密。
你若不是存心来找,就算把这条街走穿了,也瞧不见它的门脸。
招牌是块没刷漆的梨花木,龙飞凤舞三个字,笔锋里全是股子懒散的劲儿。
凌风推开那扇沉甸甸的木门。
门轴一声闷响,檀香、烟草和陈年威士忌混合成的浓郁气味,便兜头盖脸地扑了过来。
低沉的古典乐在空气里流动,门外世界的喧嚣与浮躁,就这么被干脆利落地关在了身后。
这里没有震耳欲聋的电子乐,三三两两的客人,各占着一方角落,井水不犯河水。
有西装笔挺的,手腕上的金表在昏暗的灯光里,晃着沉甸甸的贼光。
也有敞着怀的,粗壮的胳膊上盘着一条能吓哭小孩的过肩龙。
邪门的是,这两种本该八字不合的人,竟能在这儿相安无事。
各喝各的酒,各聊各的天,谁也不碍谁的事。
凌风的视线在场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吧台后面。
一个酒保正拿着块雪白的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一只水晶杯。
那动作专注又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打磨什么稀世珍宝。
他三十来岁,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大众脸,唯独那双眼睛,锐利得能刮人一层皮。
卷起的衬衫袖子下,手臂肌肉虬结,太阳穴也微微鼓着,呼吸绵长得几乎听不见。
是个练家子。
凌风心里乐了。
他对这家酒吧背后的主人,倒是真生出了几分兴趣。
他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坐下。
酒保这才抬起头,那双利眼在他身上飞快地过了一遍,声音平得像杯白开水,听不出半点情绪。
“先生,喝点什么?”
凌风没去看酒单,伸出两根手指,在光洁如镜的吧台上,极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一长,两短。
这是道上的切口,行话叫“问路”。
意思很明白:今儿不喝酒,只问事。
酒保擦杯子的手,有了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停顿。
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上上下下,重新把眼前这个年轻人审视了一遍。
凌风对他这种目光浑不在意,嘴唇微动。
“一杯,彼岸花开。”
这四个字一出口,酒保的脸色一变。
如果说刚才的暗号只是让他有些意外,那“彼岸花开”这杯酒,分量就重得能压死人了。
这酒,不在任何酒单之上。
它是老板娘唐凝烟的私藏,只为那些手眼通天,连她都得客客气气敬上三分的大人物,亲手调制。
寻常人别说喝,怕是连听都没听过。
酒保死死盯了凌风几秒,眼中的锐气和警惕悄然隐去,换上了一副掩饰不住的恭敬。
他没再多问一句,放下酒杯,转身推开吧台后一扇与墙壁浑然一体的暗门,快步走了进去。
凌风也不着急,修长的手指在吧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耐心好得出奇。
没过多久,一道嗓音从二楼的雕花栏杆后头飘了下来。
那嗓音又软又媚,每个字都带着若有若无的钩子,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听得人半边身子都要酥了。
“是哪位道上的朋友?还请上来一叙。”
凌风抬眼望去。
二楼昏黄的灯影里,一个女人正斜倚着栏杆,身段窈窕,风情万种。
她穿了袭暗红色的真丝旗袍,面料紧紧地贴着身子,勾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弧线。
旗袍的开衩高得吓人,一双白得晃眼的修长**在阴影里若隐若现,直勾得人心头发痒。
海藻般的大波浪卷发懒洋洋地垂在肩上,衬得那片裸露的肌肤雪白,红唇艳得能滴出血来。
她就那么随意地靠着,楼下所有男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再也挪不开分毫。
唐凝烟。
琉璃影的老板娘。
凌风站起身,在满场混杂着好奇和敬畏的目光中,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不紧不慢地走了上去。
二楼雅间,檀香的气味愈发浓郁,陈设全是古雅的红木家私。
唐凝烟已经在主位坐下,纤纤玉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红唇轻启,吐出一个撩人的烟圈。
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在他身上肆无忌惮地巡视着。
“小弟弟面生得很,混哪条道上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字字句句都像羽毛,挠在人心尖上。
凌风在她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也乐了。
“老板娘说笑了,我可不混什么道,就是个想买份情报的学生。”
“哦?学生?”
唐凝烟眼里的媚意更浓,嘴唇弯起的弧度也更玩味,那神情,摆明了一个字儿都不信。
凌风没再接话。
他指尖一弹,一枚乌黑的令牌脱手飞出,“嗒”的一声,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在了唐凝烟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令牌入手冰凉,不知是何种材质,正面雕着一朵正在燃烧的黑色火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从令牌上烧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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