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嘛……战事一了,贫道即刻离去,殿下可不得以任何理由强留贫道。”
楚王郑重应道:“真人所言,本王必定一一照办。”
“好。”路宁见他答应得爽快,态度也极为诚恳,便点了点头,“既然殿下应允,回头大军启程之时,只需派人来这半间阁知会一声,贫道自会现身,与殿下同往北疆。”
楚王这才大喜过望,“本王领旨已有数日,军中事务繁杂,北疆军情如火,真人如今肯出山相助,本王自不会耽搁,明日便自轻装出行,齐赴阳关即可。”
路宁点了点头,“兵凶战危,殿下尽可妥善安排,贫道悉听尊便。”
两人就此约定了大事,楚王心系军务,不敢久留,马不停蹄的告辞而去,杜言中却留了下来,有些叹息的说道:“院主,又打扰了您的清净,实乃我之过也,只盼着二兄早日凯旋,真人可以早些归来,我与您可以再度饮茶论道。”
路宁回想当年初到天京,最早会面、相熟之人便是这位亲王殿下,看他如今宛如邻家老翁一般的风度做派,早非昔日的富贵王爷气象,心中不由十分感慨。
“殿下这些年悠游林下,倒比在朝为大宗令时疏阔豁达了许多,若依贫道来看,实乃是享尽人间至福也。”
齐王闻听此言,倒是自得一笑,“真人说的是,我如今确实比天子与二兄清闲安乐得多,就是云蘅生的孩儿顽皮了些,搅闹得耳根不得清净……这般日子,真是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路宁莞尔一笑,随即伸手取过纸笔来,书下了千余字的一篇法诀,吹干墨迹交给齐王。
“此物还请殿下收着,虽然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但外孙儿学了,多少也能强身健体。”
齐王当年就曾为了女儿向路宁求过法,只是这些年来路宁一直不肯松口,想不到今日主动赠送法诀,杜言中到底也非凡角,马上就察觉有异,心思电转,已然猜出了路宁的心思。
他也不多言,默默接过法诀贴身收好,自家叹息道:“我这孙儿虽有天家血脉,但总算隔了一层,与大位无缘,此乃是他的福分,如今更得了您的馈赠,福上添福,我这个做外公的,心中着实有些欣慰。”
说罢,他郑重之极的向路宁深施一礼,路宁坐而受之,笑道:“此也是殿下自身持身甚正,深体民心,天意假手贫道罢了。”
齐王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那个早已嫁作人妇,如今贵为新太子亲姊,富贵荣华无边的女子,而是拱手与路宁道别,转身施施然离去,却似放下了很多事一般。
只是杜言中看似走的似乎十分潇洒,可甫一出半间阁,便看到姜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浑身抖作一团,不由得面色一垮,心头火起。
他恶狠狠地看了这不知死活的公子哥一眼,冷哼一声道:“姜庆就是这么教儿子的?在外面为非作歹,居然还敢打着齐王府的招牌,你这是生怕本王不死吗?”
那姜东公子仗着老父的宠爱、齐王爷的余荫,在天京城中为非作歹已非一日。
结果今日撞着铁板,被本主儿齐王殿下遇个正着,只吓得肝胆俱裂、身子抖如雨后鹌鹑,如今再被齐王如此声色俱厉的一通骂,更是连一句囫囵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磕头如捣蒜。
诸多恶奴们也终于明白自家踢到了何等铁板,一个个面无人色,磕头如同鸡奔碎米,哀嚎着求齐王殿下网开一面。
齐王却不肯轻易饶过他们,只是冷声道:“你自己回去,叫姜庆亲自绑了你,送去天京府衙,将你今日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向府尹大人交代清楚,依律治罪!”
“若是敢有丝毫捣鬼,或者存着逃跑的念头……嘿!”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你不妨试上一试,看看这大梁天下,还有没有你姜家的容身之处!”
发落了姜东,齐王殿下方才安步当车,悠然而去。
只是临去之前,他到底忍不住回头看了半间阁几眼,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不提这些闲杂之事,单说书肆之中的路宁、二童与杨云帆。
先前楚王、齐王与路宁说话,杨云帆甚是识得大局,不曾在一边插话,如今两位王爷离去,他方才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说道:“师叔,您真要插手此事?沙场凶险,非同小可啊,更何况还有来历不明、手段诡异的妖人在。”
路宁淡淡道:“北蛮之中既有妖人作祟,便不只是寻常战事了,况且又事涉无数百姓,我修行一世,遇此等事岂能坐视?”
他转身看向杨云帆,“云帆,你既回京主持十方观,便常替我看顾看顾此间的街坊吧,贫道此番去北疆,就不打算回来了,总是一起住了十年,他们若有些为难事,还要你多帮衬。”
杨云帆大惊道:“师叔何出此言,莫非此去万分凶险不成?若是如此,弟子愿追随师叔左右,虽修为低微,亦可略尽绵薄之力!”
路宁笑道:“哪里是凶险,不过是我道行亦有长进,再在天京城这天子脚下待着也无什么益处,回头北疆之事若了,我便打算四处游历一番,或者直接回山清修了,总不能永远在人间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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