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君想想,犯了此等错处,违了浊河哪一条水军军规……”
路宁见浊河龙君故作犯难,干脆上前一步道:“龙君,此妖虽有错,却也是被人间邪教妖道蛊惑,且已被惩戒过,不如还交由贫道处置如何?”
敖玟似乎对路宁的建议颇为满意,“你倒会做好人,也罢,便依你,本君水军之中也不缺这么一条肥硕蠢笨的鲶鱼。”
鲶先锋这才如蒙大赦一般,虽然落在小道士手中势必也讨不了好,可总比犯了龙君大人军规要好,那可真是生不如死,而且下场一定凄惨无比,抽筋剥鳞、神魂俱灭已经算是轻的了。
处置了鲶先锋这件小事,敖玟又叫封散子暂时带着敖真极退下,算是给了大梁一个面上的交代,暂时完结了破坏祭典之事,殿中一时间只剩路宁与敖玟二人,气氛忽然沉静下来,路宁既不提要走,也不说别的话,只是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好半晌之后,敖玟方才将盏子从龙椅上拿了起来,指尖轻轻摩挲着温凉的盏壁,慢悠悠的开口道:“清宁小道士,你既与敖钰相识,又身为道门大派弟子,该知江河安澜、水旱调和,都涉及天道运转、阴阳平衡之大事,非龙族一己之力可为,本君虽然贵为一河之君,也不能擅自行事。”
路宁拱手道:“贫道明白其中难处,此皆是天意,无论仙魔与神圣都不可违逆,不过大梁各处河流沿岸百姓已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多月,各处水族多借此兴风作浪,为孽不少。”
“若龙君肯如敖钰殿下在清河时一般,约束水族不得作乱,而是设法平息波涛,岂非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么?”
“你这道士,倒真是为百姓着想。”
敖玟前半句话中还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忽然毫无征兆地倾身向前,珍珠帘幕轻轻晃动,隐约露出了半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面容。
她话锋一转,周身气息陡然变冷,一股恐怖且无形的力量如枷锁般罩住路宁,让他连眼珠都动弹不得。
“但你得寸进尺,居然敢教本君如何做事,未免太过狂妄。”
路宁猝然遇袭,一时间连念头都不能转动,识海仿佛被冻结,神识锁死、真气停滞,全身骨骼更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股力量彻底碾碎。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就惹恼了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女子,但道心深处的那股不屈之意却支撑着他,即便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绝不屈服求饶。
片刻之后,那力量微微放松了一丝,路宁才忽然感觉自己又能说话了,他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龙君或许是想看到自己狼狈求饶的模样,却还是坚持说道:“贫道并非教龙君做事,只是不忍见百姓受难,龙君一手掌控万千浊河水军,欲行此事,岂非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
敖玟虽然未能如愿让路宁求饶,却也懒得再对小辈动手,随即收回了那令人窒息的力量,“便是易如反掌,本君又为何要如你所愿?”
路宁骤然去了束缚,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重新活了过来,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了翻涌的气血。
他也知道对于浊河龙君这等修行妖法,本身又随随便便就能活过万年的真龙来说,什么百姓性命、人间的仁义道德之流都无法打动她,与其谈论什么苍生大义,无异于对牛弹琴,必须拿出她能看得上眼的“代价”才行。
因此略一思忖之后,路宁方才回道:“殿下,便算贫道欠您一个人情如何?”
“哈哈哈哈!”
珠帘之后传出了一连串张扬而充满嘲弄的笑声,“你这点点微末修为,便是本君打个喷嚏都怕吹飞了你,浊河水军中胜似你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更别说我北海真龙一族,占据四极之一,为天地霸主……小道士,你的人情,哈哈哈哈,好稀罕么?”
面对敖玟毫不留情的奚落与嘲讽,路宁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站着,嘴角甚至依旧保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也不开口解释或争辩,而是等着龙君自家作出决断。
好半天之后,浊河龙君的笑声方才止歇,“不过,就看在你这脸皮与胆量上,本君倒也不是不能给你一个机会。”
“本君也不稀罕你的什么人情,你去帮本君找一样东西,什么时候找到了,什么时候浊河水军便自开拔巡视河道、平复波涛,如何?”
路宁闻言精神一振,“殿下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贫道必定尽心竭力。”
须知浊河乃是流经大梁最大的一条河流,涉及七州繁华之地,比阳河、清河等水患猛烈十倍,若是能令水灾小上一分,便已经是功莫大焉、善莫大焉。
敖玟笑道:“本君生平别无所好,唯嗜杯中之物,只是寻常龙宫仙酿、乃至四海搜罗来的各种珍稀佳酿早已喝腻,便是东海的万泉同心也觉得不过寻常,你若能寻来世上稀少的美酒,让本君沉醉一次,本君便依你所言,约束水族,保浊河三年无水怪作乱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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