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阳公主虽然素来刁蛮任性,但这一年来见识渐长,也约略明白了路宁的非同凡响,此刻见他婉拒,她竟破天荒地没有使小性子,只是噘嘴道:“知道啦知道啦,我这就回去参悟老师你传授的搬运法。”
说到这儿,她脸上又露出狡黠之色来,“老师,要是我搬运法学的好,您能不能再传我个穿墙法?我在坊间话本中瞧见过,说是能穿墙过户,神出鬼没,这法子也极是好顽。”
路宁笑着与这位殿下又对谈了几句,方才将她打发了回去。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袁飞悄悄从殿外走入,躬身问道:“院主,佐辅司主等派小人来问,可否能回院中理事了?”
“嗯,叫他们回来吧,你去传话佐辅司主,让他即刻去与太常寺徐大人交接祭水大典之事事宜,三日后诸事务必齐备,不得有误。”
“遵命!”
“好了,此番事了,贫道也要回小院清修了……对了,袁飞,你从今天起就不必再去威仪司当值了,贫道那两个童子不在,就烦你搬到贫道小院外值守,也免得我无人差使。”
袁飞闻言喜形于色,连忙躬身应诺。
“明日若是佐辅司主他们请来了杨云帆,你便带他来见我,其他杂事,一概替贫道推却便是。”
路宁将诸事分派已毕,这才返回自己的小院,一边打坐蕴养真气,一边沉思今日发生之事。
“有天子龙气和混元宗大阵镇压,昆伽、供养和周遥还能如此肆无忌惮……”
“昆伽也就罢了,他投入太子门下,也得了朝廷敕封,当可不受龙气压制,混元宗大约也懒得理会此人。”
“至于供养妖僧,居然藏身金阙禅寺大殿,而且昆伽变化如此之大、骤然转入邪道,与此人必定脱不了干系……如此说来,劫王教与太子之间,也自合流了?”
“倒是周遥此女,有弥罗道的神只追捕,居然还如此肆无忌惮的招摇,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弥罗道的那个青衣老者故意放纵?又或者,这一切根本就是天子想要看到的?”
这些事儿千头万绪,纷繁复杂,路宁沉思良久也难以彻底理清。
他忽然想起自己先前劝沁阳公主稳步修行的话,不由自失一笑,“不错,我既然已经站到了天子一边,便看不透又如何?还不是要一步一步来,却是我急躁了。”
想到这儿,路宁方才抛下这些事儿,专心开始修行,自此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日天将近午,路宁方才听到袁飞在院外禀报道:“院主,十方观下院殷子寿观主与一个叫杨云帆的年轻人求见。”
路宁收了修行,却也懒得去大殿见客,就叫袁飞把这两个客人请来自己院中相见。
等殷子寿和杨云帆二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院外,一进门便看到路宁站在院中的石桌石椅之前,稽首道:“贫道见过二位道友。”
殷子寿上次见识过了路宁的神通,晓得此乃是真正仙道中人,绝非自己这些凡间道士可比,因此连忙一拉杨云帆,跪倒叩拜道:“十方观小道殷子寿(杨云帆),见过提箓院主,愿院主道法精进、长生清净。”
路宁连忙抬手虚扶,一股极柔和的真气托着二人起身,目光则更多落在殷子寿身后的杨云帆身上,“殷道长不必多礼,当年我与施之魏、薛峙两位道友平辈相称,道长份属长辈,何须对我行此大礼。”
殷子寿这才起身抬头,见路宁笑容甚是谦和,不免讪讪一笑,“院主当日力助天京道门,结果万寿观步道兄恩将仇报,反而托右相奏本,告了院主一状。”
“小道虽然多次劝阻,怎奈步道兄成见已深,根本听不进去,子寿着实惭愧,见了院主怎能不拜?”
路宁哈哈一笑,“这些不过琐事罢了,况且贫道亦有些不是之处,只是看不惯步四维一肚子算计,所以故意气一气他罢了。”
“那万寿道藏十分难得,乃是我道门之宝,到底也非万寿观一家之物,日后贫道当上奏天子,找人将这道藏誊抄几份,分藏各处,也好弘我道门妙理。”
“这原本的道藏,到时候自然按着天子之意发下,说不定天子体谅万寿观,还会下旨留给万寿观。”
万寿道藏虽然珍贵,连映日红这等神秘莫测的大妖都有兴趣,但路宁既然得了其中的道德紫气,日后读完道藏之后,要这原版的古本也是无用。
故此刚好借着殷子寿之言,他便把自身的想法一说,殷子寿也是连连赞同,“院主所言,果然乃是正理,当初万寿观先辈编纂此道藏大非容易。”
“虽然当初本意是用来镇压天京道门气运,但若如院主所说,能多抄录几份,让天下道门同侪都能参阅,阐发妙理,乃是大大提振我道门一脉的盛事,果然比藏在楼里发霉更好十倍。”
“这些事儿,贫道嗣后自然会去做,却不耐烦和人解释,步观主若还是怪罪我,贫道接下便是,若是觉得贫道之言不错,大可安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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