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宁摇了摇头,对此言不置可否,但他听得此女此画都是来自西北砀州,倒是有些恍悟。
当初路宁也曾看过几本闲书,其上就有记载,说中土之大、各地风俗迥异,内中有西北土族,淳朴愚昧兼备,往往祭拜各类邪神异怪以为神灵。
紫玄山的大千录上也有提到,说魔道纵横天下,虽多在海外、四极八荒等处,但中土亦有出没。
魔道中人往往为乱之时,因为魔染频频,故此常勾引动九渊魔域中的魔物降临荼毒世间生灵,佛道两家诛之未绝,故此天下间也偶有上九魔、下九魔的血脉流传下来。
再加上路宁瞧出描绘那画的笔法,颇有些魔门符箓的根底在,如此推算,只怕这头梦兽当真有九渊魔域中梦魔的血脉,被某个不知名的魔门修炼之辈抓到,用皮肤骨肉血脉炼成一道形如画卷的魔门符箓。
只是这卷魔门符箓却不知如何从法力高强的主人手中失落,以至于流入土族之手,被当成神灵或是先祖一类的画像多年祭拜。
这都是路宁的猜想,他沉思片刻之后,还是让刘昰将芊娘唤来,好当面问个明白。
刘昰此时把路宁看作神人一般,连忙遣人将芊娘唤来,就在庭院之中会面。
路宁一见此女,虽然年纪不小,但眉目之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美貌,而且虽然穿着中土服饰,但异域风情不减。
细看其眼神,眸子纯真而无邪意,再以望气法观之,气息纯澈干净,无杂念亦无恶气、血气,不免暗中点了点头。
“此女性子单纯质朴,而且一无法力二无孽气,绝非肆意为恶之人,想来其中另有蹊跷。”
于是路宁便温言问起芊娘怪画之事,芊娘懵懂不知其所以,还是刘昰皱着眉头叫她直说,此女方才将自己所知之事娓娓道来。
此画来历其实连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家中祭拜多年之物,起码有两百年以上的年头,父母口口相传,说是族中先辈遗留之物,吩咐要年年祭拜,可保一族平安。
芊娘后来被身为族长的父亲送与总督为妾,临行前其母知道总督这等大官规矩多、脾气大,而且不可能久居砀州,心系爱女,故此将这卷画当成嫁妆留给芊娘,并吩咐她年年祭拜,以寄托父母思念,同时也略作平安符之意,希望女儿一世平安。
故此芊娘将这画视若珍宝一般,一直随身携带,便是后来跟着刘昰日久,入了京城之后也是不忘根本,专门在房中设祭,年年正月祭拜,直至今日。
“原来如此,贫道却有一言相问,不知这位如夫人当年族中有多少人,可有族人亦如先前刘府中人一般身遭横死?”
芊娘听路宁提起当年之事,神色甚是伤感,仔细想了一想方道:“贱妾当年年幼,却也记得族中众人在大山之中,生活极是不易,阿父所辖数十个寨子,哪个寨子不是月月有人亡故?”
“有人打猎为野兽所伤身死,有人为毒蛇所噬而亡,有人饿死,有人病死,许多人朝不保夕,贱妾能活到与我家夫君相见,已然是缴天之幸了。”
路宁闻言默然,挥手让芊娘退下了,之后方才对刘昰道:“刘尚书,贫道以法眼观之,你这位如夫人一身洁净气息,神魂中并无血气怨气缠绕,并无什么问题,怪画之事当是机缘巧合,并非她本意要杀人害人。”
刘昰当下长出一口气,却不是为了芊娘,而是怕此女实为妖邪一类肆意害人,自己却茫然不知,最终影响到身家清白与官声前途。
如今听得提箓院主亲口说芊娘无辜,这才放下悬着的一颗心,叹道:“就算不是她的本意,但这幅画害了十余条性命,其过亦是莫大。”
路宁再度摇了摇头,“此画年深日久,害人只怕在数百之间,不过当年藏于深山,后来又随着刘尚书宦途变幻,加上梦中害人,外面查不出什么迹象,只怕害人再多也难有察觉。”
“还是后来刘尚书你入了天京城为官,城中有天子龙气压制,这梦兽虽然有梦魔血统,也一样难以为祸,只能每年正月之时,得了祭拜后才有余力害人,这才被察觉行迹。”
刘昰闻言做声不得,齐王在一旁道:“此事如此稀罕,确实也不怪刘尚书与你那如夫人不查其中蹊跷……多亏院主法力通神,方才能够找出这个东西的根底来。”
“否则只怕刘府之中的人都被害尽了,也不知居然是一幅画杀了人。”
刘昰被齐王这么一提醒,连忙拜倒在地,多谢路宁广施法力,救人于水火之间,路宁哪里肯受他的跪拜,连忙运用真气将其托起。
此人如今害怕渐渐散去,心中便生出几分喜悦之心来,原来刘昰做刑部尚书多年,但是家中总有命案,虽然经查之后都与主人无关,但总显得他这个刑部尚书无能,以至于流言蜚语无数,甚至连天子都有所耳闻。
故此即便为官多年、功劳不小,与皇室关系也密切,刘昰却始终不得升迁。
如今查出这幅怪画来,而且害人者并非芊娘,又有齐王与仙官院主为证,这些命案岂不是与他完全无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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