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中路宁无数次往来此地,除了师父之外便只见过青白两个童子,想不到今日却是新鲜,居然会有外客来访。
温半江真人坐在云床上首,下首却坐着一个路宁素未谋面之人。
此人外貌似在三十之龄,剑眉高挑,一身淡黄道袍,无纹无饰,发冠如同人间读书人的儒冠一般,身边斜倚着一口宝剑,也是淡黄剑鞘、黄金饰件,光华内隐,以路宁之眼力,居然也看不清楚这口剑到底什么品阶。
除了这人之外,洞府之中还有一人,坐在云床下首的蒲团之上,乃是个白衣少年人,面貌姣好似女子,光华夺目、神采飞扬。
只是因为坐在温半江真人与那三十如许道装人面前,他似乎有意收敛了锋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但笑容背后,却藏着让人一靠近便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的寒气,仿佛是一柄伪装为人的利剑。
路宁知道修炼之辈,外貌已然与年龄辈分等无关,故此不能以表象推测人的身份来历,只瞧这两人在温半江真人面前都能有座,便知道不是本门前辈,就是别派的至交好友,故此连忙躬身行礼道:“弟子路宁,拜见师父,见过两位前辈。”
温半江真人微微一笑,还未说什么,那蒲团上坐着的年轻人便摆手道:“路师弟,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你我同是本门真传,论起来你唤我一声师兄足够了。”
路宁这才晓得眼前这人亦是本门十二位真传弟子之一。
他在心中略一盘算,自己这些年见过的真传弟子过半,未曾有缘识荆的只有三师兄穆颜光、四师兄邵柴州、五师兄颜阕、九师兄沈涛白、十一师兄田士健。
诸位师兄弟们四下都说,邵、田两位师兄样貌平凡,穆师兄显得年长,唯颜、沈两位是少年人打扮,却不知眼前之人是其中哪一位。
路宁这边暗自揣测,温半江下首坐着的那人已然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些眼,最后才摇了摇头道:“马奇和石亦慎资质都一般,师兄你多番夸赞的路宁我瞧着资质也就中上,师兄你一贯眼角高,怎么收徒上就不如大师兄那般厉害?”
“你看元阳和小阙,哪个不是绝顶天资,就算放在昆仑山里也是第一流的。”
“此人是谁?喊师父师兄,若是本门师长,想必就是小师叔明云山了……”
路宁不好直视长辈,低头在心中思忖,温半江真人则笑骂道:“当着孩子们的面就胡言乱语,我这几个徒弟哪个不好?便是石亦慎,我对他也是有大期许的,云山你自家一个真传弟子都没调教出来,偏来说我?”
明云山在本门六代之中与温半江关系最好,得其代师授业、传道学法,故此视真人为半师半兄,一贯言语无忌。
“哈哈哈哈,师兄勿恼,我是说师兄你实在厉害,法力又高,又会调教弟子,马奇这几个明明资质不如别人,如今成就全都不俗。”
“石亦慎前些天仙霞大会时被七派弟子公推四境第一,倒也罢了,毕竟他修行年头足够,如今又出了一个路宁,传闻这小子并不凭借道法,而是以本心破入四境,又以剑术天赋震动三派弟子,小小年纪连剑意都练成了,甚是对我胃口。”
“我听说道德宗、玄真派那些弟子回去之后到处提及紫玄山如今又出一个剑术天才,天资直追小阙,如今在各派之中轰传,虽不是金丹,名气反倒赛过了金丹。”
温半江闻言甚是得意,他也就是在明云山面前才会露出这等姿态来,“怪不得师父收你做关门弟子,便是耳根子软,听不得云山你这些吹捧,这些话也是能当着小阙面说的?大师兄知道了,非好好教训你一番不可。”
明云山哪里是看不上路宁等人资质,他看温半江如同半师一般,平素里对待他这一脉的弟子一贯视若己出,关爱得不得了。
至于路宁,他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但爱屋及乌,不论《金玉散注》的功劳,光是温半江真人得意弟子这一身份,便足以让明云山对路宁另眼相看了。
他见自己这一番话哄得温半江甚是开心,于是转头对路宁道:“路宁,你可别怪明师叔胡言乱语,你资质是比元阳和小阙差些,只是有温师兄指点,日后成就必定不会差,便是师叔我,也定当一力扶持……”
“嗯,你学的紫府玄功?这倒巧了,师叔便是学的这门真传,回头你来我洞中盘桓几日,师叔指点指点你的雷法。”
路宁闻言大喜,正要拜谢,温半江真人却泼了一盆冷水,“此事不急,我这番叫路宁和石亦慎来,便是掌教真人传下法旨有事指派他们去做,只怕未来几十年都未必有空回山。”
“云山你若想指点他们,怕是得等上一段时日了。”
明云山道:“申师兄要叫这两个小子出门?这便可惜了,我还打算替师兄你指点指点他们修行,免得师兄你太过操劳。”
“嘶,什么事要去做几十年?”
路宁听了师父之言心中一惊,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得那白衣人说道:“便是温师叔最会安排,本来我父亲还要借路师弟一用,只是师叔提前就算定,与掌教师伯都商议好了,只好将此事另换了马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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