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圣剑传说 第155章 血之瀑布与沙加的迷茫

血之大瀑布，第四狱的绝望之源，此刻却被一股比它本身更为深沉的绝望所笼罩。

沙加的眼眸，那双曾被主动关闭以积蓄小宇宙、以求窥见世界终极奥义的湛蓝眼瞳，此刻已完全睁开。它们不再是平静的湖泊，而是燃烧着金色火焰的深渊，倒映出眼前这片血色炼狱的真实。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血腥味，更是数不尽的亡魂所散发出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哀嚎与怨恨。这些被血瀑冲刷的灵魂，有的扭曲成狰狞的鬼影，有的融化成污浊的泡沫，它们挣扎着，尖叫着，却无一例外地被这无尽的循环吞噬。

米罗和卡妙紧随其后，被这股强大到足以扭曲空间的能力一同传送至此。刚一落地，血之瀑布那磅礴的冲击力便几乎将他们掀翻。脚下的岩石被血水浸泡得湿滑，腥臭的气味直冲鼻腔，让人生理性的反胃。然而，这些感官上的不适，在下一刻，便被一种更为剧烈、更为深远的震撼所取代。

就在刚刚，一股冲天而起，却又瞬间消逝的磅礴小宇宙，如同划破整个冥界的流星般，从遥远的第四狱方向，猛然爆发，又随即归于虚无。那股小宇宙是如此熟悉，如此强大，又如此……悲壮！

“这……这是……”米罗双拳紧握，猩红的指尖在颤抖，他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愤怒，“这是童虎老师的小宇宙！他……他竟然……”米罗猛地仰天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他的小宇宙如同火山般喷发，将周围的血水都震荡得飞溅而起：“该死！该死的拉达曼迪斯！他恨不得立刻冲回第四狱，将那个吞噬了童虎老师生命的拉达曼迪斯撕成碎片。

卡妙那如同冰霜般冷静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沉痛与悲戚。他紧抿着双唇，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悲伤。他知道，那股小宇宙的爆发，以及随后的彻底消逝，意味着什么。“怎么会……如此……如此……”童虎，那位镇守庐山五老峰两百多年，被誉为“最强黄金圣斗士”的传奇前辈，以他自己的生命，以最悲壮的方式，为他们开辟了道路。

而沙加他那双本应紧闭的眼睛，在阿吒婆拘将他们转移到此地时，便已然睁开。而现在，在感受到童虎那股最终小宇宙的爆发与消逝后，他那双看透三界六道的蓝色眼眸中，此刻深邃而又庄严，悲悯却又决绝！沙加的心中，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敬佩、悲悯，以及，某种更深的、对生命与死亡本质的思考。

三位黄金圣斗士，即便隔着遥远的地狱，亦能感受到那份惊天动地的决绝，那份以身殉道，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终奥义——庐山亢龙霸！

悲痛，化作了无尽的杀意。

米罗眼中怒火喷涌，卡妙眼神冷如寒冰，沙加面沉如水。他们不再言语，却用沉默的杀意向血之瀑布深处，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真是……悲壮啊。为了这些所谓的同伴，竟然不惜以凡人之躯，与潘多拉的玩具同归于尽。”阿吒婆拘的声音沙哑而空洞，不带丝毫情感，却字字带着对童虎牺牲的嘲讽，“愚蠢。凡人就是如此，为了区区感情，浪费了如此强大的灵魂。”

“这就是你们所追寻‘生命’的意义吗？如此脆弱，如此短暂，如同这血瀑中的泡沫。”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极致的漠然，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琐事，“从诞生之初，便注定了消逝的命运。无论如何挣扎，如何努力，最终都将归于虚无。你们所守护的，不过是这些转瞬即逝的幻影罢了。”

他故意刺激着三人，他的话语，宛如利刃，狠狠地刺入米罗那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米罗的身体微微颤抖，拳头握得更紧。

紧接着，阿吒婆拘的目光转向沙加，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深邃的，几乎是欣赏的光芒。

“处女座，你终究是睁开了双眼。”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兴趣，以及某种洞悉一切的自信。“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看’到这世界的本质，‘看’到生命与死亡、有与无、生与灭的界限，都在我手中融为一体。你一直以来对‘生死’的困惑，我将给你‘答案’。”

阿吒婆拘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再次敲击在米罗那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上。他无法忍受阿吒婆拘对童虎老师的轻蔑，无法忍受他对生命本身的嘲讽。童虎老师的牺牲，在他看来是悲壮而伟大的，是黄金圣斗士为了守护大地和生命所付出的最高代价，岂能被这个混蛋如此轻描淡写地贬低！

闭嘴！”米罗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他猛地指向阿吒婆拘，猩红的指尖闪烁着致命的光芒，“你这个怪胎！有什么资格评价童虎老师的牺牲？！

他每向前踏出一步，都带着强烈的杀意，震得脚下的血水四溅，“要不是你这个混蛋怪胎的阻拦，童虎就不会死！就是你这家伙害死了童虎！！”

他将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悲痛，所有的怨恨，都倾泻在阿吒婆拘身上。在米罗看来，如果不是阿吒婆拘阻挠他们进入第四狱，如果不是他的魂魄之盾挡住了他们的攻击，他们就能及时赶到，就能和童虎老师并肩作战，就能避免这场悲剧的发生！

米罗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将那足以决定生死的十五道“猩红毒针”，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精神集中，将它们的小宇宙轨迹、破坏力、穿透性——将这十五个原本分散的“点”，强行拧成了一条“线”。

这是米罗在与卡路迪亚的最终授业中，所领悟出的、独属于米罗的全新的奥义！在一次次生死搏杀的边缘，在一次次超越极限的燃烧中，卡路迪亚不仅传授了米罗更深的毒针精髓，更激发了他将自身小宇宙与毒针完美融合的潜能，他的小宇宙如火山爆发般，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密度和炽烈程度，凝缩在他的食指上，隐约可见猩红的轨迹在飞速地凝聚、旋转，如同宇宙中诞生的第一道光线，纯粹而致命。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所有的肌肉都紧绷到极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将小宇宙提升到这种程度所承受的巨大负荷。

“童虎的仇，就有由我天蝎座米罗来报！！”他怒吼着，声音中充满了不屈的斗志和对逝去者的承诺。“准备为童虎偿命吧！！！！”

“——深红刺贯 (crimson Stinger)！！”

随着米罗一声怒吼，撕裂了血之瀑布，撕裂了冥界的空间，以超越光速的极致，这不再是简单的毒针，而是凝聚了米罗所有愤怒、悲伤与决心的一击，足以贯穿星辰，洞穿一切防御的至强奥义。它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一道耀眼的深红色光束，带着米罗无尽的怒火与杀意，以光速破空而出，直取阿吒婆拘的心脏！

然而，阿吒婆拘甚至没有动弹分毫。他的嘴角依旧挂着那诡异的笑容，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向前。

“魂魄之盾（Soul Shield）。”

那盾牌并非实质，而是一种扭曲的空间屏障，在其表面，无数扭曲的亡魂虚影痛苦地哀嚎，它们的面孔模糊，身体扭曲，却又奇异地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绝望之墙。

“铮——！”

熟悉的景象再次发生。米罗的“深红刺贯”那足以洞穿星辰的猩红光线在距离阿吒婆拘掌心一米处，诡异地停滞了。无数张扭曲、痛苦的灵魂面孔再次浮现，它们如同贪婪的饿鬼般，撕扯、吞噬着“猩红毒针”的光束，最终“深红刺贯”那足以洞穿星辰的一击，在数亡魂虚影的哀嚎与扭曲中，被一点点地消磨，最终消散于无形。

阿吒婆拘依然保持着那副慵懒的姿态，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带着一丝玩味的欣赏，轻轻地拍了拍手，仿佛在赞扬一个努力却徒劳无功的孩子。

“将全部小宇宙集中到一点，打出贯穿星辰的一击，的确是很厉害的奥义，不愧是天蝎座·黄金圣斗士·米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但更多的，却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嘲弄，“这种小伎俩，对我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再厉害也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字一句地敲击在米罗的心头。

米罗看着自己倾尽全力的一击，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化解，震惊与愤怒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他的呼吸变得粗重，双眼死死地盯着阿吒婆拘，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会……”他低吼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困惑，“我的毒针……竟然无法触及他分毫？！”

就在米罗陷入僵局之时，卡妙的身影动了。

“冰结环（Freezing coffin）！”

卡妙双手猛然向外一分，一道道透明的冰环，在空中急速凝结，带着接近绝对零度的恐怖冻气，从四面八方，如同无形的牢笼般，以光速射向阿吒婆拘！这些冰环不仅能冻结实体，更能瞬间禁锢小宇宙，甚至能将灵魂都冻结于永恒的冰晶之中！

阿吒婆拘却只是轻蔑地一笑。

“空间投影（Spatial projection）。”

他的身体微微晃动，冰结环的攻击穿透了他的虚影，将血瀑布的血水瞬间凝结成一片巨大的冰雕。而阿吒婆拘的本体，却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另一个位置，毫发无伤。他就像一个能够随意切换虚实的存在，任何物理和能量攻击，都对他无法奏效。

“无谓的挣扎。”阿吒婆拘空洞地说道，“你们的攻击，都无法触及我的真实。我的存在，是‘空’与‘无’的集合，由无数灵魂所构筑。你们的物质攻击，根本毫无意义。”

“米罗，冷静下来。”卡妙的声音如同冰块撞击般清脆，“这种由魂魄和空间构成的防御，不是蛮力可以摧毁的。”

他举起双臂，深蓝色的寒气在他指尖凝聚，形成了一道道冰晶。“既然一点无法突破，那就让它无处可防。”

“阿吒婆拘，接受我水瓶座最强奥义——‘曙光女神的宽恕’！”

伴随着卡妙的怒吼，一股极致的冻气，瞬间从他的双拳之间迸发而出，带着足以冻结一切，甚至连时间都仿佛停滞的绝对零度，直冲向阿吒婆拘。然而，这并非结束。就在第一道曙光女神的宽恕袭出的瞬间，卡妙再次爆发小宇宙，将紧随而来的冻气，以一种精妙绝伦的技巧，瞬间分化为四道！

这四道冻气，带着呼啸的寒风，分别从四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以交叉之势，攻向阿吒婆拘。它们如同四支冰冷的利箭，封锁了阿吒婆拘所有的闪避路线。

“我不信你的‘魂魄之盾’可以防住全部方向的攻击。”卡妙冷喝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决绝。

然而，令人震惊的一幕再次上演。

面对这四道从不同方向袭来的绝对零度冻气，阿吒婆拘依然只是轻描淡写地抬了抬手。那无形无质的“魂魄之盾”，似乎根本不受空间和方向的限制。它在卡妙的四道冻气袭来的瞬间，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分裂开来，化作四道独立的、透明的屏障，分别挡在了每一道冻气的前方。

“嗤——咔嚓！”

绝对零度的冻气与魂魄之盾接触，发出了剧烈的能量碰撞声。冰晶瞬间碎裂，寒气四溢，但每一道冻气，都如同米罗的“深红刺贯”一般，被魂魄之盾轻松地化解、吞噬，最终消失在虚无之中。阿吒婆拘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卡妙的瞳孔猛地一缩，尽管他的内心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眼前的事实依然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会……”他的声音中，头一次带上了一丝错愕。

但他毕竟是水瓶座的卡妙，瞬间的震惊之后，他立刻恢复了冷静。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在脑海中飞速地分析着阿吒婆拘的防御原理。这种防御，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物理范畴。

米罗和卡妙的攻击都失败了。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短暂的寂静，只有血之瀑布的轰鸣声仍在继续。阿吒婆拘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抹讥讽的笑容。

而沙加，终于在此时动了。

他不再言语，只是缓缓抬起双臂。他的身体周围，金色的光芒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神圣的小宇宙光环。在他身后，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虚幻而又真实地绽放开来，每一片花瓣都仿佛由最纯粹的佛光凝聚而成。

沙加的小宇宙，升腾至极致。那是一种超越了物质界限的强大能量，带着无与伦比的净化之力。血之大瀑布的腥气，那无数亡魂所散发出的哀嚎与怨恨，在这磅礴而神圣的小宇宙面前，竟然被瞬间净化。空气中的污浊被洗涤一空，躁动的亡魂也短暂地归于平静，不再挣扎，不再尖叫。整个血之瀑布，在这股神圣的光芒下，竟诡异地出现了一瞬的，如梦似幻般的祥和与宁静。

阿吒婆拘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收敛了几分。他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种更为认真的神色，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期待。他收回了看向米罗和卡妙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沙加身上。

“等一下，处女座·黄金圣斗士·沙加。”阿吒婆拘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再带着嘲讽，而是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阿吒婆拘开始用自己的无我境界的佛理来对话沙加。”

他知道，眼前这个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的黄金圣斗士，与其他人不同。沙加所追求的，是生命的真谛，是生死的超越，这与阿吒婆拘自身对“无”与“空”的极端追求，有着某种异曲同工之处。

“沙加……”阿吒婆拘的声音如同来自遥远的虚空，直接回荡在沙加的脑海深处，带着一种诱惑性的低语，“你被称十二黄金圣斗士中被称为‘最接近神的人’，你应该可以理解我，或者说……可以看出我的真实吧。”

阿吒婆拘的话语，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冲击着沙加的内心。沙加的金色小宇宙虽然依旧磅礴，但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他能感受到，阿吒婆拘的小宇宙中，蕴含着一种极致的虚无，一种对世间万物的超脱，一种看似与他所追求的“涅盘”境界有着惊人相似之处的哲学。

沙加对生死的理解，对万物循环的洞察，在阿吒婆拘这番直指本源的言辞下，开始对自己产生了迷茫。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生灭有常，涅盘无我”的佛理，此刻似乎找到了一个更为激进、更为彻底的镜像。

沙加的目光，透过阿吒婆拘那飘忽不定的身形，试图看穿他的本质。他用第八感，用他超越凡人的感知力，去触摸阿吒婆拘小宇宙最深层的秘密。他看到了，那不是纯粹的恶，也不是纯粹的善，而是一种极致的……“空”。这种空，包容万物，也吞噬万物。它并非像他所理解的涅盘那样，是在经历无尽的苦难后达到的大彻大悟，而更像是一种天生的、无需修炼的，甚至有些残忍的“无我”。

沙加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震，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他仿佛看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真相，让他内心深处最为坚定的信仰，都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难道你是……”沙加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这个“难道你是”的后面，是他内心深处浮现出的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一个足以颠覆他对冥界甚至是对佛教认知的猜测。

阿吒婆拘看到沙加的反应，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得意，也带着某种对同类的期待。

“没错，沙加。”他的声音，此刻变得更加清晰，直接在沙加的识海中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耳欲聋，却又字字珠玑，直指本心。“我和你来历一样，我是佛教明王之一，又作大元帅阿吒薄俱、元帅鬼神大将阿吒婆拘、阿吒婆拘鬼神大将、阿吒婆拘元帅大将或阿吒薄俱元帅。”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沙加的身上。明王？佛教明王？在冥界，一个自称明王的强者，却在充当哈迪斯的使者？这简直是荒谬至极，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沙加作为佛门弟子，对佛教典籍自然熟稔于心。

阿吒婆拘似乎看穿了沙加的疑惑，他继续说道：“你应该看过《阿吒薄俱元帅大将上佛陀罗尼经修行仪轨》吧，上面记载：释迦佛入灭之时，有一长者名‘离车’，受诸魔惑乱，遥请佛陀救拔，佛命阿难尊者持佛顶咒前往救援。阿难尊者至长者家持咒使魔神退散，但诸魔却入寒林恼乱阿难尊者，使之不得前进。时有一位大神，名曰‘阿吒薄俱元帅’，现出嗔像，召集八部护法神，至佛所，受佛嘱咐守护佛法，后即成‘大元帅明王’……这就是我的来历……沙加”

阿吒婆拘将自己的来历娓娓道来，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中了沙加内心深处的疑问。沙加的记忆被瞬间唤醒，那些尘封在佛经中的记载，与眼前这个强大而诡异的存在完美重合。阿吒薄俱元帅，确实是佛教中的一位护法明王，以其强大的威德和降魔之力而着称。

“怎么会……这不可能！”沙加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那双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迷茫。一个本应守护佛法的明王，为何会堕入冥界，成为哈迪斯的使者？更甚至，他身上散发出的，虽然不是纯粹的邪恶，却是一种极致的漠然与虚无，与佛法中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教义大相径庭。

他内心再次动摇。他的信仰，他所坚守的佛理，在这一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如果连佛门护法明王都能堕落至此，那么他所追求的“神”的境界，又究竟是什么？他所探寻的“生与死”，又到底有多少层面？

“沙加……你不是已经看到我的真实了吗……”阿吒婆拘的语气变得更加柔和，仿佛一位循循善诱的导师，对一个迷途的弟子进行开导。“沙加，你我皆是超脱凡俗之人，你已然睁开双眼，看透了世界的虚妄。你难道还没有发现，这世间所谓的善恶、正邪，不过是凡夫俗子给自己设定的桎梏吗？”

他向前飘近了几分，那虚无的身形仿佛要与沙加融为一体，声音更是直接在沙加的心湖中激荡。

“沙加……和我联手吧。”阿吒婆拘抛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提议，一个足以让整个冥界，甚至整个圣域都为之震动的宏大构想，“只要咱俩联手，凭你的小宇宙与佛理，凭我这超脱生死的‘无我’之境，我们可以推翻冥王哈迪斯在冥界的统治。哈迪斯所谓的‘秩序’，不过是建立在恐惧和轮回之上的虚妄。而我们可以创造一个，一个只有魂魄，没有痛苦、没有生老病死的世界！”

他的声音充满了诱惑性，如同魔鬼的低语，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心动的、终极的解脱。

“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沙加。没有饥饿，没有疾病，没有仇恨，没有生离死别。所有的存在，都将以最纯粹的魂魄形态存在，超脱于**的束缚，超脱于时间的腐蚀。那将是一种真正的‘涅盘’，一种极致的‘空’，一种永恒的‘无’。”阿吒婆拘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描绘的蓝图，对沙加而言，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我们最终，可以一起成为宇宙的真理……吧。”阿吒婆拘的声音在最后带着一丝疑问，似乎也在探寻沙加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

米罗和卡妙在旁听着阿吒婆拘和沙加的对话，虽然他们听不懂那些深奥的佛理，但“推翻哈迪斯”、“没有生老病死的世界”这些词语，却让他们心头一震。他们不明白阿吒婆拘的目的，更不明白沙加为何会陷入如此深度的思考与迷茫。但他们知道，眼前这个自称“明王”的敌人，正在试图从根源上动摇沙加的意志。

沙加的内心此刻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阿吒婆拘描绘的那个“只有魂魄，没有痛苦、没有生老病死的世界”，与他一直以来追求的“涅盘”境界，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他闭关修行，甚至关闭六感，不就是为了洞察生死的本质，为了超越**的束缚，最终达到灵魂的永恒与宁静吗？

然而，在阿吒婆拘的设想中，这种“涅盘”却是一种被强行剥离了痛苦与生死的“无”，它并非通过众生平等、慈悲为怀的佛法普度，而是通过一种彻底的否定和抹杀来达成。这与佛陀所教导的，在苦海中历练，最终达到大彻大悟的境界，截然不同。

沙加的金发在血瀑中无风自动，他湛蓝的眼眸中，金色的光芒闪烁不定。他能感受到阿吒婆拘的强大，感受到他那近乎法则级的“空”之小宇宙。如果真的如阿吒婆拘所说，联手之下，推翻哈迪斯并非不可能。

但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是否真的就是幸福的世界？一个没有生老病死的世界，是否真的就是生命的终极意义？在没有了苦难的洗礼，没有了生死的轮回之后，生命本身，又将以何种姿态存在？那究竟是真正的“解脱”，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虚无”？

沙加，这位“最接近神的人”，在这一刻，真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困惑。他看到了阿吒婆拘的真实，看到了他那与佛法有着惊人相似，却又根本对立的理念。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小宇宙的对决，更是一场关于生命、关于存在、关于佛理的终极辩论。而这场辩论的结果，将决定他的信念，也可能决定冥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