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白石村的山林染上了层层叠叠的金黄与绯红。而那坐落于村尾的“林家作坊”,其内在变革的热度,却远超秋日的绚烂,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与规模,轰轰烈烈地展开。谢家资本如同汹涌的江河,注入了这片早已蓄势待发的土地,催动着新一轮的扩张与升级,将一切都推向了一个全新的起点。
最先体现这种变化的,是那片紧邻原作坊的空地。周瑾负责的扩建工程已近尾声,不再是当初奠基时的尘土飞扬,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以青砖垒就、灰瓦覆顶的崭新建筑群。它们比原有的茅草顶、泥坯墙工坊更加高大、坚固、规整,功能分区明确——原料库、预处理车间、核心生产区、包装区、成品仓库,井然有序,俨然已初具现代化工坊的雏形。
这一日,新工坊迎来了第一批设备的入驻,不再是完全依赖手工的简易工具,而是周瑾根据沈清徽的构想,结合自身所学,设计打造的一批半机械化装置。
“慢点!左边再抬高三分!对,就这个位置,落!”周瑾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指挥着工人们将一台需要数人合抱、结构复杂的木质水力传动主轴安装到预定位置。这台装置将通过引来的溪流驱动,为相邻的几间工坊提供稳定的动力,用于驱动大型石磨、搅拌器甚至是初步的碾压机械。
沈清徽与谢长渊并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充满力量感的一幕。
“周先生大才,”谢长渊由衷赞叹,“如此精巧的联动设计,竟能借用水力,化自然之力为生产力,实在令人惊叹。”他虽是世家子,见多识广,但对这种将奇技淫巧运用到如此地步的实学,亦感震撼。
沈清徽目光扫过那巨大的木质齿轮和连杆,眼中也有一丝满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它,粉碎、搅拌这些最耗人力的环节,效率可提升数倍不止,且力道均匀,更利于保证品质,”她转头看向谢长渊,“这也要多谢你的资金支持,否则这些设计也只能停留在图纸上。”
“是我该谢沈东家,让我得见如此奇景,”谢长渊微笑回应,两人相视一笑,某种基于共同事业成就感的默契在空气中流转。
不仅仅是动力升级,新的生产线也在同步铺设。在沈清徽的规划下,原有的“凝玉膏”和“驱蚊香”生产线被进一步细化、优化,并预留出了专门用于试制新品的区域。她亲自带着周瑾和几位核心工匠,在新划出的“研发角”里,调试着几套小巧却更为精密的玻璃器皿——这是谢长渊通过海商门路,花费不小代价才弄来的,专门用于精油提取和配方小样试验。
“姑娘,您看这个比例如何?”一个年轻却眼神专注的女工,小心翼翼地按照沈清徽刚刚口述的配比,将几种新到的精油混合。她是女子工坊中表现最优异的学生之一,被沈清徽破格提拔,开始接触更深层次的技术。
沈清徽接过,轻嗅,又用指尖蘸取少许感受其延展性与吸收度,微微蹙眉:“沉香味压过了龙涎,再减一分沉香油,加半分的橙花试试。”
“是!”女工恭敬应下,眼神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求与对沈清徽的崇拜。
谢长渊在一旁静静看着,他发现沈清徽在传授技艺时,虽要求严格,却并不藏私,对于有潜力的苗子,愿意给予机会。这种培养“自己人”的长远眼光,再次让他感到佩服。
人员方面,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随着规模扩大,原有的核心团队职责更加明确,也开始向下授权。王婆子手下多了几个伶俐的年轻妇人,协助她管理日益庞大的雇工队伍和越发复杂的物料账目;陈砺的护卫队正式扩编至三十人,分班巡逻,并开始系统性地训练体能和简单的合击之术;周瑾则拥有了一个由五名匠人组成的“技术小组”,专门负责设备的维护、改进和新工具的打造。
这一日傍晚,沈清徽将王婆子、周瑾、陈砺三人召至新落成的、充当临时会议室的工坊耳房。
“新工坊不日便可全面投入使用,”沈清徽开门见山,“我们的产能将提升三到五倍。但这不仅仅是数量的增加,更是我们迈向新阶段的开始。”
她目光扫过三人:“王婆婆,日后雇工管理需更加细化,建立明确的晋升通道和奖惩制度,不仅要管得住,更要让大家有奔头。”
“周瑾,新设备维护、操作规程制定,是你的首要任务。同时,研发不能停,我需要你在三个月内,至少拿出两款具有市场竞争力的新品雏形。”
“陈砺,作坊范围扩大,物流队运输频次增加,安保压力更大。我需要你制定一份详细的安保守则,涵盖防火、防盗、防破坏,并定期演练。”
三人神色肃然,一一领命。他们能感受到,东家对他们的要求更高了,但随之而来的,也是更大的权限和更广阔的舞台。
会议结束后,沈清徽与谢长渊沿着新铺了碎石的小路,漫步走向村尾的小院。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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