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徽阁”与“凝玉膏”的宏伟蓝图已然绘就,那十两银子的定价与每月三十罐的稀缺策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王婆子和周瑾心中激荡起巨大的波澜。兴奋与憧憬之余,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也随之而来——怀璧其罪。如此价值连城的方子与技艺,若不能牢牢握在手中,便是取祸之源。
无需沈清徽多言,周瑾率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那日商议定策后,他并未立刻去筹备生产,而是面色凝重地找到了沈清徽。
“姑娘,”周瑾语气肃然,“‘凝玉膏’之效,已引村中瞩目。蒸馏器乃其核心,如今置于厢房,虽陈护卫严守,然人多眼杂,日久难免疏漏。且制作流程,若集中一处,恐有被一锅端之险。瑾以为,保密之策,需即刻升级,且要快,要密!”
沈清徽看着周瑾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忧患与决断,心中甚慰。她能想到的,这位心思缜密的技术总监也已洞悉。
“先生所虑,正是我意。”沈清徽放下手中把玩的白瓷小罐,眼神锐利起来,“此前是小打小闹,如今既定下此等策略,便如同稚子抱金行于闹市,若无铁壁护卫,顷刻间便会被人撕碎。”
她当即下令,召集核心团队,就在这书房之内,进行了一场关乎未来命脉的机密部署。
“王婆婆,”沈清徽首先看向信息中枢,“你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在村中或后山,寻觅一处更为隐蔽、易守难攻之所,不必太大,但要绝对僻静,最好有水源,且产权清晰或易于控制。此事需秘密进行,不得惊动任何人。”
“第二,着手拟定一份保密契约文书。内容需明确,凡受雇于‘清徽阁’者,无论从事采摘、清洗、粗加工任何环节,皆需立契画押,承诺不得泄露所见所闻之任何工序、配方、物料信息,如有违背,不仅要追回全部所得,更需承担巨额的赔罚,具体数额,你来斟酌,务求具有威慑力。”
王婆子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拍着胸脯保证:“丫头放心!找地方和立规矩,老婆子我在行!定办得妥妥帖帖,不漏半点风声!”
“陈砺。”沈清徽转向沉默的护卫。
“在。”
“新的工坊地点确定后,其外围警戒由你全权负责。明哨、暗哨如何布置,由你定夺。凡未经许可靠近者,无论何人,先行驱离,必要时,可动用非常手段。内部,除我与周先生外,任何人不得携带火种、不得记录、不得私自夹带任何物料出入。”沈清徽的语气带着一丝冷冽,“记住,那里将是我们真正的命脉所在,不容有失。”
“是!属下以性命担保!”陈砺抱拳,眼神如磐石般坚定。他深知,这将是他接过的,最重的一副担子。
最后,沈清徽看向周瑾:“周先生,技术保密,系于你我二人。我意,将生产过程彻底分拆。”
她在纸上画出简单的流程图:
“第一步,原材料预处理。艾草、油脂、蜂蜡等物的初步清洗、筛选、精炼,可在现有作坊进行,由信得过的雇工完成,但他们只知自己这一环节,不知后续,更不知全貌。此地由王婆婆统筹,陈砺派人日常巡视即可。”
“第二步,核心萃取与精制。蒸馏器必须转移至新的秘密工坊。精油提纯、核心配方的混合、以及最终‘凝玉膏’的乳化、灌装,所有步骤,只能由你与我二人亲手完成,绝不经第三人之手。所有关键物料的称量、配比,需在密闭环境下进行。”
“第三步,包装与储存。灌装好的凝玉膏,由我或你亲自带出秘密工坊,在现有作坊内,由绝对可靠之人进行最后的贴标、装盒。成品储存之地,亦需另行安排,严加看管。”
周瑾仔细听着,眼中光芒越来越盛。分拆流程,隔离核心,这法子简直是将保密做到了骨子里!如此一来,即便某一环节的雇工被收买,也无法窥得技术全貌。
“姑娘思虑周详,瑾无比赞同!如此一来,核心技术便可最大程度掌握在我等手中。只是……”他顿了顿,“如此一来,姑娘与瑾,怕是要更加辛劳。”
“无妨。”沈清徽摆手,“根基不稳,大厦倾颓。此时多费些心力,好过来日追悔莫及。”
计议已定,众人雷厉风行,立刻行动。
王婆子果然手段老辣,不过两日,便在村后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里,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猎户石屋。石屋半嵌于山体,位置隐蔽,只有一条小路可通,且旁边就有一眼山泉。她通过些手段,悄无声息地便将这块地的使用权弄到了手,对外只说是准备囤放些杂物。
陈砺亲自去勘察了地形,回来后便带着他训练的两个小子,开始对石屋及周边进行改造加固。增设了不易察觉的绊索铃铛,清理了视野,并在几个制高点设置了暗哨位。他如同最精密的工匠,将那片山坳打造成了一个悄无声息的堡垒。
与此同时,一份措辞严谨、罚则严厉的保密契约也由王婆子找人拟好,送到了沈清徽面前。沈清徽仔细审阅,修改了几处细节,加重了违约的赔偿金额,并加入了连坐条款——若因一人泄密导致损失,所有签契雇工皆需承担部分连带责任,以此互相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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