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的光辉清冷地洒落,如同母亲温柔的手,抚慰着饱经创伤的大地与部落。持续了整夜的喧嚣与厮杀终于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啜泣、伤者的呻吟,以及幸存者们默默清理废墟、搬运同伴尸体的沉重脚步声。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与硫磺的混合气味,但在那银绿交织的源石光辉持续照耀下,一股微弱的、却无比坚韧的生机,正如同涓涓细流,在断壁残垣间悄然流淌。裂缝边缘,那些翠绿的嫩芽在月光下舒展,散发出淡淡的荧光,顽强地对抗着残留的邪异。
主殿成为了临时的救治中心。这里相对完好,且处于源石净化领域的核心区域。伤势轻重不一的战士被源源不断地抬进来,薇尔娜和巫医学徒们眼睛红肿,却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穿梭在伤患之间,用苏叶之前教导的方法和剩余的药剂进行紧急处理。缺少了苏叶的亲自指导,她们的动作难免有些慌乱,但那份救死扶伤的信念支撑着她们。
苍曜和苏叶被安置在主殿最内侧,由源石直接笼罩的位置。
苍曜的伤势极其严重,强行糅合两种对立本源带来的反噬,燃烧生命换来的爆发,以及最后被暗红蛛网侵蚀,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生机。他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气息微弱得如同蛛丝,高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虽然被银绿光辉稳定住不再恶化,但愈合速度极其缓慢。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着,仿佛依旧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苏叶的情况则有些奇特。她肩头的腐蚀伤在翠玉药符散发的生机光晕下已经基本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新肉。过度透支的生命能量也在缓慢恢复,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但她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仿佛意识沉入了某个极其深沉的所在。只有她胸前那枚翠玉药符,依旧散发着温和而持续的光晕,与旁边的源石交相辉映。
鹰眼处理完自己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便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守在主殿门口,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内外。他的王和苏叶大人尚未脱离危险,部落百废待兴,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岩爪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指挥着幸存者清理战场,统计伤亡,安抚失去亲人的族人。每看到一个熟悉的、却已失去生机的面孔被抬出,这位铁汉的眼角就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这一战,银月部落付出的代价太大了。战士折损近半,围墙多处崩塌,内部建筑损毁严重。
但当他看到那些在废墟缝隙中顽强生长的翠绿新芽,看到主殿内那稳定散发的银绿光辉,看到周围族人眼中虽然悲伤却并未熄灭的火焰时,他又重新挺直了脊梁。
只要王和苏叶大人还在,只要希望还在,银月部落就绝不会倒下!
三天时间,在压抑与忙碌中悄然流逝。
苍曜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气息变得悠长平稳,强大的自愈能力开始发挥作用,伤口开始结痂。而苏叶,依旧沉睡。
这日深夜,万籁俱寂,只有巡逻战士沉重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主殿内,源石的银辉与翠玉药符的绿光柔和地交融。
一直守在苏叶榻边的苍曜,睫毛忽然剧烈颤动起来,似乎在梦境中经历着极大的痛苦。他体内那丝被平衡的核心邪能,因他意识的波动而再次变得活跃,一丝阴冷的黑气试图冲破始祖之力的束缚。
就在这时,沉睡的苏叶仿佛有所感应,她胸前的翠玉药符光芒微微一闪。一直蜷缩在她枕边、同样沉睡恢复的雪团子,忽然动了动小鼻子,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气息不稳的苍曜,然后凑过去,用它那粉嫩湿润的鼻子,轻轻蹭了蹭苍曜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背。
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清凉气息,顺着接触点传入苍曜体内。
苍曜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体内躁动的邪能也重新归于平静。他沉重地喘息了几声,眼睫挣扎了许久,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顶熟悉的石纹,以及那温暖而熟悉的银绿光辉。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了旁边榻上依旧沉睡的苏叶,以及枕边那只蹭着他手背、再次睡去的雪团子。
她还活着……大家都还活着……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楚与庆幸瞬间涌上喉咙,让他这个铁血的狼王,眼眶控制不住地泛红。
他尝试动弹,却发现自己虚弱得连抬起手指都异常困难。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提醒着他之前战斗的惨烈。但他顾不得这些,目光贪婪地流连在苏叶安静沉睡的侧脸上,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王!您醒了?!”负责夜间照料的薇尔娜听到动静,惊喜地低呼出声,连忙端来温水。
苍曜就着她的手,艰难地咽下几口温水,干涩灼痛的喉咙才稍微缓解。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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